第十四章

简宁沉默了一瞬，打开电脑，调出自己整理的职业规划表：“《凤凰渡》第二季下个月开拍，周期四个月。MK的项目三个月后开机，地点温哥华。”

“档期冲突了啊……”杜远皱起眉头：“但那可是好莱坞！”

“《末日天启》里的角色设定有些刻板——神秘东方女性，穿旗袍，会功夫那种。”简宁摇头，“我在想是否值得推掉《凤凰劫》第二季。”

杜远瞪大眼睛：“你疯了？《凤凰渡》是你的代表作！”

简宁没有回答。她点开邮箱，发现陈默导演发来了新的剧本《春之祭》，一部讲述舞蹈家生平的文艺片。角色极具挑战性，需要学习芭蕾舞，片酬却只有好莱坞项目的十分之一。

三种选择在简宁脑海中拉扯：稳妥的电视剧续集、高回报的好莱坞商业片，以及高风险低回报的文艺片。她盯着电脑屏幕直到眼睛发酸，仍无法做出决定。

手机铃声打破了沉默，是《凤凰渡》的导演张凯。

“简宁，有个突发情况。”张凯声音沉重：“投资方想调整第二季剧本，给女主角加大量感情戏，甚至考虑换掉陆沉，找更年轻的流量明星和你做搭档。”

简宁握紧手机：“为什么？第一季的成功证明我们的组合很受欢迎。”

“数据调查显示年轻观众更喜欢看浪漫情节。”张凯叹气：“我尽力反对了，但资本的力量……”

后面的话张凯没有说出来，简宁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挂断电话，简宁感到一阵窒息。这就是成功的代价吗？更多的妥协，更少的创作自由？

第二天，简宁约陆沉在常去的小茶馆见面。这位前辈演员似乎早有预料，见面第一句话就是：“他们要换掉我，对吧？”

简宁点头，将导演告诉她的情况复述一遍。

陆沉出奇地平静：“这不奇怪。我四十岁了，在偶像剧里确实算‘老’。”他啜饮一口龙井：“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简宁罕见地流露出迷茫：“好莱坞有邀约，陈默导演也有新项目......”

“简宁”陆沉直视她的眼睛，“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我说过什么吗？你有种不顾一切的狠劲，这是你最珍贵的东西。别让任何人，包括成功本身，把它磨平了。”

简宁沉默，讲这句话记在了心里。

离开茶馆，简宁漫无目的地在胡同里转了很久。路过一家音像店时，她看到橱窗里陈列着《暗夜角落的回声》的DVD，这是她的第一部作品。那时的她为了一个镜头可以反复拍摄二十次，单纯只为追求完美表演。

回到家，简宁给赵明发了邮件，婉拒了《末日天启》的邀约；又给张凯导演打电话，表示如果换掉陆沉，她也将退出《凤凰渡》第二季。最后，她拨通陈默的电话：“导演，《春之祭》我接，但我需要三个月的时间来学习芭蕾。”

三个决定，没有一个符合商业逻辑，但每一个都忠于她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