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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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言之那句“管好你自己的人吧”像一根冰冷的针，扎在林何夕心口，细密地疼。她看着医务室紧闭的门，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她和顾言之之间那道看不见的裂隙，可能比想象中更深。

　　校医给盛望包扎好，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盛望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却还是强撑着对林何夕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夕夕，别担心，我真的没事。顾同学他……可能只是太疼了，说话冲了点。”

　　他总是这样“善解人意”，反而让林何夕心里的愧疚和混乱加倍。她勉强笑了笑，扶着他：“我先送你回教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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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几天，林何夕和顾言之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冷战”——虽然这冷战似乎只是顾言之单方面的。他彻底把林何夕当成了透明人，不交流，不对视，甚至连不小心碰到她的文具都会立刻嫌恶地缩回手。

　　林何夕尝试过几次想打破僵局，比如把他爱喝的酸奶放在他桌上，或者指着一道确实不会的题想问他，得到的要么是被无视，要么是极其冰冷的“别碰我东西”或者“问别人去”。

　　她心里憋屈又难受，却毫无办法。而盛望则趁此机会，更加频繁地出现在她身边。他的手伤需要“照顾”，林何夕出于责任和愧疚，也无法拒绝他的大部分要求——帮他记笔记，帮他打水，放学陪他去换药。

　　盛望的依赖和感激表现得恰到好处，偶尔流露出的、因为顾言之的冷漠而对林何夕产生的“心疼”，更是让她无法狠下心肠。

　　这天放学，盛望的手需要再去一趟诊所换药。林何夕收拾好书包，看了一眼旁边早已准备好、面无表情站起身就要走的顾言之，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说：“顾言之，我……我先陪盛望去趟诊所，他手……”

　　顾言之的脚步连顿都没顿一下，仿佛根本没听见，径直从前门走了出去，只留下一个冷硬的背影。

　　林何夕的话噎在喉咙里，心里一阵发空。

　　“夕夕，走吧？不然诊所要关门了。”盛望在她身边轻声催促，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地隔开了她望向门口的视线。

　　“嗯。”林何夕低下头，掩去眼底的失落，跟着盛望从后门离开。

　　他们都没注意到，教室前门的拐角处，顾言之并没有真正离开。他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听着两人脚步声和低语声渐行渐远，垂在身侧的拳头死死攥紧，指节泛白。眼底翻涌着浓重的、几乎要失控的戾气和一种被抛弃般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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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言之这几天的爱搭不理的态度，让林何夕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也让她真没招了，接下来的一整天都浑浑噩噩的。体育课后的课间，她甚至刻意避开了盛望关心的目光，一个人趴在桌子上，心里乱糟糟的。

　　然而，有人并不想让她安静。

　　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林何夕去完卫生间回来，刚走到座位准备坐下，前桌的赵子琪忽然转过身，手里拿着一瓶刚拧开的矿泉水，似乎是想递给旁边的同学。

　　就在林何夕弯腰坐下的瞬间，赵子琪的手“恰好”一滑——

　　“哎呀！”

　　整瓶冰凉的矿泉水，精准地、劈头盖脸地浇了林何夕一身！

　　校服外套和里面的衬衫瞬间湿透，冰凉的水珠顺着她的头发丝往下滴，狼狈不堪。

　　“对不起！对不起！”赵子琪立刻惊呼着站起来，脸上堆满了夸张的歉意，手忙脚乱地抽纸巾要帮她擦，“我不是故意的！手滑了！真的对不起啊何夕！”

　　周围的同学都被这动静吸引，纷纷看过来。

　　“没事吧林何夕？”“快去卫生间处理一下！”“怎么这么不小心……”

　　林何夕被冰得一个激灵，猛地站起来，水珠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她看着赵子琪那双“慌乱”的眼睛，那里面飞快闪过的一丝恶意和得意，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这绝不是意外。

　　梦里陈媛那张带着冰冷笑意的脸，和眼前赵子琪这张写满“歉意”的脸，瞬间重叠。

　　一股寒意从林何夕脊椎骨窜上来，比身上的冷水更让她发冷。

　　“没关系。”林何夕深吸一口气，推开赵子琪假意要帮忙擦拭的手，声音出乎自己意料的平静，“我自己处理。”

　　她拿起书包，快步走出教室，直奔卫生间。身后还能听到赵子琪提高音量、充满愧疚的道歉声：“真的对不起啊何夕！我帮你拿干衣服来吧？”

　　卫生间里，林何夕看着镜子里浑身湿透、无比狼狈的自己，牙齿微微打颤。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一种清晰无比的认知——赵子琪，就是陈媛。她在针对自己。那个梦里的恶意，正以另一种方式，侵入她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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