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婚宴定在一个月后，流水席从老宅的前院排到巷口，红绸子缠满了门口的老槐树。陈奕恒穿着定制西装站在门口迎客，领带系得一丝不苟，却总觉得脖子后面有点痒——张桂源刚才趁人不注意，偷偷在他衣领里塞了颗奶糖。
“别乱动。”他低声警告，眼角却瞥见张桂源正冲他挤眉弄眼，手里还藏着个小画本，封面上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小人，胸前别着朵夸张的大红花。
“等会儿敬酒的时候，我帮你挡。”张桂源凑近，声音混在宾客的喧闹里，像句只有两人能懂的悄悄话，“我爸酒量差，你爸……估计也撑不住几轮。”
陈奕恒挑眉：“你确定不是想趁机灌我？”
“哪能啊。”张桂源笑得像只偷腥的猫，“我的人，得我自己护着。”
这话听得陈奕恒耳尖发烫，刚想反驳，就看见杨博文和左奇函从巷口走来。杨博文今天换了副新袖扣，正是左奇函送的那对，银质的光泽在阳光下晃眼。左奇函走在他身侧，步伐沉稳，却在经过老槐树时，悄悄替杨博文挡了下迎面飘来的彩带。
“来了。”杨博文冲陈奕恒点头，目光扫过他胸前的红花，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挺精神。”
“你也一样。”陈奕恒回敬，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左奇函的大拇指正轻轻摩挲着杨博文的手背，动作自然得像做了千百遍。
左奇函没说话，只是朝张桂源抬了抬下巴。张桂源立刻心领神会，拽着陈奕恒往院里走：“走走走，看看我新画的画挂哪儿了。”
留下杨博文和左奇函在原地，看着他们打闹的背影。
“他们俩倒是越来越像了。”杨博文轻声说，眼角的笑意温柔。
左奇函“嗯”了一声，从口袋里摸出个小盒子：“给你的。”
里面是枚戒指，素圈，和张桂源手上那枚有点像，却在内侧刻了个极小的“杨”字。
“不是说好了，订婚宴上再……”杨博文的话被左奇函握住的手打断。
“怕等会儿人多，忘了。”左奇函的指尖带着点凉意，却把他的手攥得很紧，“杨博文，不管是联姻还是别的，我选的是你。”
杨博文看着他，忽然觉得眼眶有点热。他想起第一次在酒吧见面时，这人冷着脸问“这里有人吗”，哪会想到几个月后，他会站在自己面前，说这样直白又滚烫的话。
屋里忽然传来一阵起哄声，是张桂源把那幅酒吧素描挂在了客厅最显眼的位置，画里的陈奕恒正低头抿酒，旁边被添了个小小的身影，手里举着颗草莓糖。
“画得怎么样？”张桂源叉着腰，接受众人的夸奖，眼角却瞟向陈奕恒，带着点邀功的得意。
陈奕恒走过去，故意在画前站定：“线条太糙，光影也不对。”嘴上这么说，却抬手替他拂去了肩上沾的彩纸屑。
宾客们看在眼里，都笑着打趣“陈家少爷这是口是心非”。陈奕恒没反驳，只是觉得，被这么多人看着，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宴席过半，陈奕恒被长辈们拉着敬酒，刚端起酒杯就被张桂源抢了过去。
“他胃不好，我替他喝。”张桂源仰头饮尽，把空杯亮出来，冲起哄的人笑，“各位长辈可别欺负他。”
陈奕恒站在他身后，看着他被酒呛得轻咳，忽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张桂源回头，冲他眨了眨眼，眼里的光比桌上的烛火还亮。
另一边，左奇函正帮杨博文挡掉递来的白酒，换了杯果汁给他：“少喝点。”
杨博文接过杯子，指尖碰到他的手，轻声说：“谢谢。”
“谢什么。”左奇函看着他，“以后都是一家人。”
窗外的月光爬上墙头，老槐树上的红绸子被风吹得轻轻晃。四个年轻人站在喧闹的人群里，偶尔目光交汇，都能从对方眼里看到自己的影子。
这场始于家族利益的联姻，终究在一次次心动里，长成了彼此都想要的模样。就像张桂源画里的那束光，原本只是无意的落笔，最后却照亮了整个画面。
后来有人问起，他们总会笑着说：“哪有什么巧合，不过是刚好，我喜欢的人，正好也需要一场联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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