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匣的冷凝液猛然刺进脊椎，那瞬间我仿佛听见了母亲残存的尖叫。不是通过耳朵传来的声音，而是直接扎进神经里的生物电脉冲——她在低温休眠舱挣扎了整整五年，此刻正借助贴着我后背的传感板嘶喊。
“哥，跌破70%了。”林野的赤红义眼嗡嗡地震颤着，全息屏上死亡倒计时清晰地烙进我的视野：人格完整性 69.8%→69.7%→69.6%。
休眠舱钥匙的锯齿深深嵌入掌心，汗水和铁锈味在齿槽里发酵。“钱...”弟弟的机械臂液压管嘶嘶漏气，那是他替我挡下矿井塌方所付出的代价，“够买几分钟？”
我按了按背包里码成墓碑状的记忆币，五年来每个深夜，矿洞辐射尘都在这些金属片上刻下新的蚀痕。“只够听新生机启动时的那一声嗡鸣。”
三十米高的防爆玻璃幕墙外，酸雨在贫民窟中蒸腾出锈雾；永生集团的玻璃门开启的一刹那，香氛系统喷涌出浓烈的栀子味。“空气净化程序已启动”，广播甜美的女声切割着神经，“检测到三级生物污染源。”
真丝旗袍女人颈后的钻石芯片闪过一丝寒光。“现在的过滤系统该加装尸臭模块了。”西装男晃着手中的酒杯，金箔在琥珀色的酒液里缓缓沉降，“毕竟总有些垃圾想混进永生殿堂。”
林野的义眼骤然变得血红，机械指关节咔吧作响。我一把抠住他后颈磨露导线的芯片槽——贫民窟的生存法则：芯片毁，人即耗材。
广告光幕里婴儿笑着植入白金芯片，旁白深情歌颂：“永生集团，赐您永恒朝阳！”但当画面播到老人走向光柱时，神经上传价格栏却被刻意模糊成马赛克。
“第4397号”叫号电子音宛如丧钟响起。柜台仿生人瞳孔扫描母亲芯片时，全息屏的数据流突然卡顿：人格完整性 68.3%→乱码闪烁→67.9%。
“不！加速啊！”林野的机械拳砸向台面，震得我后背神经匣嗡鸣如泣。清单像裹尸布般展开：
神经上传费：5,000,000
意识维生年费：2,000,000
余额：30,050
血红的数字盖住母亲年轻时的全息笑脸。“可宣传单写着开机费三万！”我指着散落在地上的广告页。
仿生人唇角裂至耳际，露出齿轮咬合的喉腔：“三万是预约资格费，亲爱的耗材。”
一枚记忆币“当啷”滚到我脚边。“爬着捡，赏你的！”西装男鳄鱼皮鞋尖碾着硬币，鞋头还沾着弟弟机械臂溅出的液压油。
全息镜头群如秃鹫般盘旋，四周响起电子下注音：“赌十秒跪地！押注通道已开启！”
林野的嘶吼卡在喉咙里——我的指甲正陷进他手臂溃烂的植入接口。就在这时，后背神经匣突然烧灼起来！剧痛让视野撕裂：
左眼：看见硬币边缘沾着的矿井硫磺结晶；
右眼：却穿透西装男芯片的加密层，窥见猩红数据流里蜷缩的儿童神经束——实验体724：视神经剥离记录，买家：赵天铭 权限A级。
我弯腰拾起硬币，指腹抹过鞋面油污：“赵先生，724的视神经...在您家观星望远镜里好用吗？”
酒杯在他指间炸裂，金箔酒液顺着真丝旗袍流淌成血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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