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解

情绪依旧难以表述。

    气氛有些沉闷，Melis找了个借口快步离开公寓，Linda似乎猜到她要做什么，只叮嘱她夜深了，注意安全。

    半夜，她鬼使神差来到训练场，却看到同样在训练场上的Keegan。

    自己只是想通过练枪来分散注意力，怎么他也在这儿？

    Melis心里发紧，不由地咬了咬牙。该死，要她怎么冷静？

    …冤家路窄。

    她逐渐放轻脚步，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祈祷对方不要发现自己的存在。

    但长久积累的经验能让Keegan迅速辨别方位。听到身后的动静，他瞬间进入戒备状态，这足以证明他是个优秀的士兵。

    直到转身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形，Keegan紧绷的肌肉才得以放松，重重呼出一口气后，他礼貌地招了招手。

    Melis却愣在原地，脚下开始不听使唤，尽管她想靠近。

    见她没有如预期那样般朝自己走来，Keegan放下枪，有些艰难地用嘴将手套扯下，这动作在Melis眼中被无限放大。

    趁着Melis愣神的功夫，Keegan已经出现在她面前，像只猎豹，迅猛又悄无声息。

    当她抬头与他对视时，才注意到他右手受伤了。难怪刚刚要用嘴…

    Melis下意识检查他的伤口，好在只是皮外伤，没伤到骨头。

    这下轮到Keegan愣住了，高大的身影在夜色中有些笨拙。

    他也为这几天的事感到疑惑，但为了任务顺利进展，他不愿考虑那么多，也不能。

    同样，他尊重Melis的选择。个人情绪不能带入工作，这是他一向的作风。

    片刻后，Keegan难得率先开口：“你来这儿做什么？”

    Melis觉得这个问题有点蠢，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漫不经心地答道：“…来看日出。”

    这么拙劣的理由想必对方一定能听懂。

    恰恰相反，Keegan相信了她的说辞。

    “你愿意的话。”他耸了耸肩，任凭她观察自己被磨出茧子的手。

    Melis再次看向Keegan，他是故意没拆穿自己吗？她眼中多了些复杂的情愫。

    她无端想起和Keegan相处的点滴，那段时间他身上总有些大大小小的伤，都是自己帮忙处理，当然，他没要求她这么做。

    自己总会假装生气，警告他再受伤就停止研究，Keegan也很配合，每次受伤都像个犯错的孩子。

    正如初见般，Keegan从不主动表达需求，自打Melis遇见他，他就一直如此。

    但这不意味着他不需要，或许他只是不善于表达。Melis总这样想，安抚那颗爱猜忌的心。

    他是否渴望有人探求那个深不可测的内心？

    思绪在Keegan的注视下被拉回，自己已经攥着他的手看了许久。

    Melis脸上略显尴尬，假装不经意地缩回手，从口袋中拿出创可贴，轻轻贴在他的伤口处。她有随身携带应急物品的习惯。

    结束后还不忘吐槽Keegan受伤的频率。

    这让Keegan想起了她上次给自己贴创可贴的画面，如出一辙，但不一样。

    她询问Keegan有没有其他要事，得到否定的回答后，Melis便拉着人坐下，动作熟练得好像他们经常这么做。

    “你想和我谈谈吗。”Melis说话的语气很平静，不像是发问，而是陈述一件板上钉钉的事。

    天知道她花了多大勇气才说出这句话。

    “嗯。”Keegan闷闷地应了声，声音从喉咙中挤出，算是同意。他将目光集中在远方的北极星上，它的确很耀眼。

    “我们算是朋友吗？”Melis的视线跟随着Keegan，就像在瞄准靶心。

    对方没急着回应，那双蓝色的眼眸终于舍得移向她。她读不出那是什么含义。

    Melis试图掩盖内心的慌乱，实际上Keegan沉默的过程中她设想了无数种可能，最后都被吞入腹中。

    “抱歉，我…”她正准备结束这段无厘头的对话，就被Keegan突如其来的话打断。

    “Kid，你还是个孩子。我是说…你该把心思放到更重要的事上。”

    Melis被他的话堵住，失落和羞愤从指尖蔓延开，直到全身发麻。又来了，最终还是没能说出那句话。也好，至少这样体面些。

    她不断安慰着自己，不想在Keegan面前展现出过多情绪，尤其是关于他的。

    说出来，会被轻视吧？

    稍缓了缓，待呼吸平稳后，Melis压低声音，尽量让自己听起来没那么破碎：“中士，我想你误会了。”

    “队友也算朋友，嗯？”此时她竟有些庆幸刚才只是试探，他果然对自己没有别的情感。

    有些关系，保持现状远比更进一步强。

    “Melis，再待下去你会感冒。”Keegan依旧不正面回答有关这层关系的一切问题，轻松将话题转移。

    但他接下来的举动再次让Melis头脑发懵。

    见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Keegan以为她执意要看日出，便将自己的外套给了她。

    其实她只是没缓过来，也不想回到那个狭小的房间里静待失眠。

    可这又算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