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外套上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夏夜的风没有多凉,甚至微微发热。
Melis的躯体被外套包裹着,看上去有些滑稽,因为她在外套之下显得十分小巧,就像小孩偷穿大人衣服。
她喜欢与Keegan在不经意间产生肢体接触,那种体温相互交融的感觉很奇妙。
而现在和以往不同,依赖的基础上多了几分犹豫。
事已至此,不必再多说什么。
偷偷藏起来吧。
Melis侧过脸,视线瞟向无尽的夜空,远处似有虫鸣,或是夜莺在低唱。
都已化为她心中的焦躁。
她将外套往下拉了拉,盖住小腿,那里有一处被蚊虫叮咬的痕迹。
转头的瞬间,撞上一双深邃的眼眸,泛起层层涟漪。
她呼吸停滞了几秒,转而低下头开口:“你为什么离开?”
Keegan从这时起便一直盯着她。
“你说想换个人,我尊重你的意愿。”他解释到,语气认真得不像在开玩笑。
他轻轻叹了口气,眼中翻涌着某种情绪。“为了你能更好地工作。我妨碍你了,不是吗?”
“不,你没有!我的意思是…”Melis此时略显慌乱,她下意识站了起来,想要证明什么。
昏暗的灯光下,她的手微微攥紧,直到指尖发白,痛觉将她唤醒。
“…没有你,一切并不顺利。”Melis支吾着将这句话说出,又补充到:“我需要你…Keegan。”她有些别扭地再次扭过头,又怕对方觉得自己不够真诚而向前迈了几步。
Keegan正以一种不算放松的姿态盘坐着,并且第一次仰视眼前的人。
他肉眼可见地愣了一瞬,同样感觉到不自在,因此挠了挠侧脸。Melis将这些小动作尽收眼底,紧张瞬间消散了一半。
“你愿意的话。”好熟悉,她今天似乎第二次听到这句话。
Keegan表面看上去没什么波澜,面罩下的嘴角却情不自禁地上扬。
“当然。”像是怕Keegan下一秒就反悔,Melis立即应下,顺着他给的台阶往下走。
她又坐回到Keegan身边,比先前更进了些。
幸好,误会解除了。幸好,还来得及。
他们真的在训练场上坐了一晚,偶尔谈论几句工作以外的事。
她不想通过询问的方式从Keegan口中得到关于他的信息,这方面他们很像。
想说拦不住,不想说问不出。
待初日的光辉映射在两人身上,于猜疑中降下的夜幕已迎来新生。
Keegan将身上的尘土拂去,伸出手拉起地上的Melis,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逐渐消失在橘红色海洋中。
研究这两天没什么进展,Melis猜测病毒不止有一次变异,它正以迅猛的速度进化着,谁也说不清何时终止。
Keegan也兑现诺言,再次回到她身边。
雨又开始下,蔓延至每个街头。
有了上一次经验,Melis直接采样新的雨水。不出所料,病毒开始了第二次变异。
基地内的宁静终归被打破。今天伤员很多,Melis作为军医自然要查看情况。
看着一个接一个的伤员被担架抬回,她面带诧异地看向Keegan,期待他给自己一个解释。
对方摇了摇头,显然也对此感到迷茫。
她凑近观察伤口,身体却在看到伤口后僵在原地。
这是咬伤。
但不是普通的咬伤,伤口周边的牙印似乎来自人类,却又有类似犬牙撕咬的痕迹。
报告上说是被最新一批感染者扑咬,被派去执行任务的十三个士兵都已感染。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抬走,躺在病房里等待生命流逝。可作为医生的使命让她难以坐以待毙,甚至谴责自己的无能为力。
这些人大多很年轻,有的最近才刚参军。
来不及悲伤,Melis接到了上级发来的通知。
因队中军医伤亡过多,Melis作为替补正式参与幽灵的救治工作。
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危险性和不确定性,她随时可能成为行尸走肉中的一员。
但这正是她来到幽灵的最初目的,在她想要作为军医加入时,已经想到了最坏的可能。
让Melis更加忐忑并期待的,是和Keegan成为真正意义上的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