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港暗流

星际纪元357年的星城星际港，穹顶外的星河流淌如碎钻，穹顶内的气流却总带着金属与信息素混合的复杂味道。

凌峥的军靴踏过光脑感应地板时，发出的声响比周围的星舰引擎声更有穿透力。她刚结束三个月的边境巡逻，银灰色制服的肩章还沾着暗紫色的星尘，那是Alpha在极端环境下才会残留的气息痕迹。作为星际安全局最年轻的舰队指挥官，她的信息素是罕见的冷松味，凛冽、锋利，像她手里那把能劈开陨石的粒子刀。

“凌指挥，B区检测到非法信息素波动。”通讯器里的声音刚落，警报声已撕裂星港的喧嚣。凌峥的瞳孔骤然收缩，冷松信息素瞬间在周身织成一张无形的网，所有靠近三米内的Beta都下意识后退——这是Alpha的本能威慑，也是她刻进骨血的战斗反应。

她循着波动源冲过去时，正撞见几个穿着黑市商人服饰的男人，围着一个蹲在地上的身影。那身影穿着浅灰色的科研服，袖口别着“星植研究所”的徽章，看起来很单薄，像株被狂风压弯的细竹。

“这Omega的信息素……”其中一个络腮胡Alpha嗤笑，粗糙的手指几乎要碰到那人身后垂落的黑发，“焦糖味？倒是比合成糖精带劲。”

凌峥的动作比思考更快。粒子刀出鞘的嗡鸣里，她已踹开那个络腮胡，冷松信息素如寒潮般压过去，冻得那几个男人瞬间僵住。“安全局执法。”她的声音没带任何情绪，目光扫过地上的人时，却微微一顿。

那是个Omega，额角磕出了血，脸色白得像星港的应急灯。他的抑制器掉在脚边，裂开的外壳里露出断成两截的芯片——这就是信息素波动的源头。此刻浓郁的焦糖味正从他身上漫出来，甜得发暖，和凌峥的冷松味撞在一起，竟奇异地抵消了彼此的攻击性，在空气里凝成一层薄薄的、像糖霜裹着松针的雾。

Omega似乎被吓懵了，抬头时眼里还蒙着水汽，睫毛上沾着点灰尘。他的唇瓣很红，大概是刚才咬的，看见凌峥的制服肩章，突然往后缩了缩，像怕被她手里的刀误伤。

“我……我是星植研究所的程野。”他的声音很轻，带着点发颤的尾音，“他们抢我的样本……”

凌峥这才注意到他怀里紧紧抱着的恒温箱，透明罩里是株发着蓝光的植物，叶片上还沾着他的血珠。她没说话，只是转身一记手刀劈在络腮胡的后颈，动作干净得像在切割数据链。其他几个男人刚要反抗，就被赶来的卫兵制服。

程野看着她利落的背影，忽然觉得那冷松味好像没那么可怕了。就像雪后的松林，虽然冷，却带着让人安心的踏实感。

“你的抑制器。”凌峥捡起地上的碎片，递过去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程野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耳尖瞬间红透，焦糖信息素也跟着晃了晃，甜得更明显了。

凌峥皱了下眉。她见过无数Omega，信息素不是甜腻就是温软，可这焦糖味里，竟藏着点像星植根系般的韧劲。

“跟卫兵去做笔录。”她收回手，冷松信息素渐渐收敛，“星港禁止无抑制器活动，下次注意。”

程野低着头“嗯”了一声，看着她转身离开的背影，突然发现她制服的后摆沾着片干枯的星叶——那是他研究的品种，只在Alpha主导的边境星才会生长。

凌峥回到指挥舰时，指尖还残留着点若有似无的焦糖味。她用消毒凝胶反复搓了三遍，冷松信息素也在周身转了两圈，却怎么也驱散不了那点暖意。

通讯器里传来副官的报告：“查到了，那个Omega是程野，星植研究所的研究员，这次是来送濒危星植样本的。”

凌峥“嗯”了一声，目光落在舷窗外掠过的星流上。她见过太多Omega，柔弱的、依附的、用信息素换取庇护的……可那个叫程野的，明明吓得发抖，怀里的恒温箱却抱得比谁都紧。

就像株被踩进泥里，还拼命往石缝里扎根的焦糖色植物。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掐断了。凌峥调出巡逻日志，冷松信息素重新变得凛冽——她的战场在星际尘埃里，不是某个Omega的信息素里。

而程野坐在卫兵的悬浮车里，摸着额角的纱布，总觉得那股冷松味还在鼻尖绕。他想起刚才凌峥踹开络腮胡时的样子，突然笑了笑，指尖无意识地在恒温箱上画了个小小的松针图案。

星港的警报声停了，只有程野口袋里那枚裂成两半的抑制器，还在悄悄散发着最后一点焦糖味的余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