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夕日记：
“羽之队的幽灵在月光下排成省略号，等我们填上新的答案。”
“当系统的警告声变成忙音，我才明白：沉沦是最高级的清醒。”
//
金色的泉水比宁夕想象中要冰冷。
一瞬间，刺骨的寒意就渗透了她的每一寸皮肤，钻进血管，冻结了血液。
她紧紧抱住唐晓翼，感觉他们正在急速下沉。
光线逐渐暗淡，周围的水从金色变成了深蓝，然后是漆黑。
肺部开始灼烧，缺氧的痛苦让宁夕本能地想挣扎向上，但某种力量却拉着她不断下沉、下沉……
就在即将失去意识的瞬间，眼前突然亮了起来。
她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白雾弥漫的空间里，怀中空空如也——唐晓翼不见了。
“唐晓翼？”宁夕的声音在虚无中回荡，没有回应。
这是哪里？生命之泉的幻境？还是……她已经死了？
雾气渐渐散去，露出一个熟悉的场景——圣斯丁学院的图书馆。
但这里有些不对劲，书架上空无一物，窗户外的天空是一片混沌的灰色。
“这是你的意识空间。”
宁夕猛地转身。
一个半透明的身影站在她身后，那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扎着简单的双麻花，眼睛大而明亮。
“希燕？”宁夕脱口而出，立刻认出了这个羽之队的成员，唐晓翼已故的队友。
她微笑着点头：“穿越者宁夕，我们等你很久了。”
“我们？”
更多半透明的身影从雾气中走出：活泼的少年于飞飞，沉稳的伊戈尔，还有……年轻的温莎公爵。
羽之队的全体成员，包括那位后来背叛的朋友，都站在她面前。
“这是怎么回事？”宁夕后退一步，“唐晓翼在哪里？”
“晓翼在他的意识空间里，”伊戈尔说，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生命之泉连接着所有使用过它的人，无论生死。”
“你们要带他去你们那边吗？”宁夕的声音颤抖起来，“不，不行！我好不容易才……”
“你误会了，宁夕。”于飞飞摇头，笑容明亮，“我们不是来带走他的，恰恰相反。”
"我们是来劝他留下的。"希燕接话道，“晓翼一直活在过去，活在对我们的愧疚中。他需要明白，活下去不是背叛，而是延续。”
宁夕震惊地看着他们：“你们……希望他活下去？”
“当然，”温莎公爵轻声说，尽管他后来背叛了唐晓翼，此刻眼中却只有真诚，“我们是他生命的一部分，但不是终点。”
希燕走近宁夕，半透明的手轻触她的脸颊。
她感受到一丝温暖的刺痛。
“宁夕，你为什么如此努力地想救他？”她直视她的眼睛，“仅仅因为一个‘任务’吗？”
话到嘴边，宁夕却哽住了。
系统冰冷的声音突然在她脑海中响起：“警告：情感过度投入将影响任务判断，请宿主保持理性。”
“闭嘴！”宁夕下意识地喊道，羽之队的成员们好奇地看着她。
宁夕深吸一口气：“一开始确实只是任务，但后来…后来我看到了他的坚强，他的温柔，他藏在讽刺下的善良……我不能再把他当作一个虚构的角色了。”
“那么，是什么？"希燕直白地问。
她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引物…喜欢？这个认知像闪电般击中她。
是的，如果不是喜欢，她为什么愿意冒这么大的风险？如果不是爱，为什么想到他会死就痛彻心扉？
“你想的没错。”宁夕轻声承认，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胸中破碎又重组，“因为喜欢。”
系统发出刺耳的警报声，然后突然静默了，像是放弃了纠正她。
希燕笑了：“那么，去告诉他吧，不过首先…”她指向宁夕身后，“你需要面对自己的恐惧。”
她转身，白雾再次聚拢，形成了一个全新的场景——她的大学宿舍。
电脑屏幕上还停留在《查理九世》最新卷的页面，旁边手机显示着凌晨三点二十分。
“这是……我的世界？”
“生命之泉在考验你。”伊戈尔的声音从雾中传来，“你必须做出选择。”
电脑屏幕上的文字突然开始变化，出现了全新的段落：
“唐晓翼跳入生命之泉，泉水因他的牺牲而净化。DoDo冒险队得救了，而羽之队的最后一位成员也终于与队友团聚。”
与此同时，泉水出现一幅画面：
“唐晓翼”站在路灯下，倚靠着灯，目光落在二楼的小阳台上。
那是她难过的那晚，他在静静地陪着她。
“不，”宁夕陷入挣扎，“这不是我想要的结局。”
所有人都在静静地等待一个结果。
“对不起啊，我选择留下来。”宁夕对着虚空宣布，“我选择唐晓翼。”
雾气突然剧烈翻腾，羽之队成员的身影开始模糊。
“去找晓翼吧！”希燕的声音渐渐远去，“告诉他，我们都爱他，但我们希望他活下去……”
“等等！我怎么找到他？”宁夕急切地问。
“跟随你的心。”于飞飞的声音像是风中飘散的叹息。
“他一直在等你。”
白雾吞噬了一切，她又回到了那片虚无的空间。
但这次，远处有一点微光，她毫不犹豫地向它跑去。
光点越来越大，逐渐形成一个门的形状。
宁夕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她停住了呼吸——
唐晓翼站在一片星空下，对面是羽之队的成员们。
他们看起来比刚才更加真实，而唐晓翼是半透明的，像是正在消失。
“晓翼，够了。”希燕轻声说，“你不需要再惩罚自己了。”
“但我辜负了你们…”唐晓翼的声音充满痛苦，“我应该做得更好，应该早点发现温莎的异常，应该找到治愈大家的方法……”
“傻瓜。”伊戈尔拍了拍他的肩，“疾病不是你造成的，也不是你能控制的。”
“可是……”
“没有可是。”于飞飞跳上前，给了唐晓翼一个拥抱，尽管他的手臂穿过了唐晓翼的身体，“我们从不后悔和你一起冒险的日子，现在，我们只希望你幸福。”
温莎公爵站在最后，神情复杂：“晓翼，我欠你一个道歉，但请不要因为我的背叛而怀疑所有的友谊，DoDo冒险队，还有那个穿越者女孩……他们是真心在乎你的。”
“宁夕……”唐晓翼轻声念出她的名字，声音中的情感让她心头一颤。
“去吧。”希燕微笑着后退，“有人在等你。”
他们集体挥手，身影逐渐消散在星光中。
唐晓翼伸手想抓住他们，却只握住了一把星尘。
“再见。”他轻声说，眼泪终于落下。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宁夕。
“宁夕？”他震惊地睁大眼睛，“你怎么在这里？”
“来找你。”宁夕走向他，星空在脚下延伸，“带你回家。”
“家？”他苦笑，“我的家已经……”
“你的家是DoDo冒险队，”宁夕坚定地说，“是那些关心你的人，是我。”
唐晓翼凝视着她，眼中的痛苦逐渐被某种柔软的情感取代：“你都听到了？”
“嗯。”宁夕点头，“他们说得对，唐晓翼，活下去不是背叛，而是……延续他们的记忆，完成他们未完成的冒险。”
活下去不是背叛，是延续……
“可是我的病。”
“我们会找到方法的。”宁夕握住他的手，惊讶地发现触感如此真实，“你不是一个人了。”
唐晓翼深深地看着她，突然说道：“我等你好久了。”
她的眼睛瞪大了，星光在其中闪烁。
然后，出乎她的意料，他笑了，那种真正的、毫无保留的笑容：“你知道吗？希燕刚才告诉我，我会听到一些改变一切的话，我想她指的就是这个。”
他靠近一步，两人的距离近到呼吸可闻：“你知道吗，宁夕，不管是哪个世界的你，我都记得。”
突然整个空间剧烈震动起来。
“怎么回事？”唐晓翼警觉地环顾四周。
“泉水在排斥我们，”宁夕意识到，“我们必须回去了！”
“怎么回去？”
“跟着我！”宁夕拉着他跑向星空的尽头，那里出现了一个漩涡状的出口。
两人纵身跃入漩涡，天旋地转的感觉立刻袭来。
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她感觉到被唐晓翼紧紧抱住了，仿佛再也不愿松开。
“咳咳咳！”
宁夕猛地睁开眼睛，拼命挣扎，感觉有人拉着她的手臂往上提。
下一刻，她的头露出了水面，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宁夕！坚持住！”是墨多多的声音。
几个人七手八脚地将她拖上岸。
她剧烈咳嗽着，视线模糊地看到唐晓翼正在看着她。
DoDo冒险队的成员们欢呼起来。
“宁夕！”墨多多几乎是扑了过去。
唐晓翼目光却越过众人，直接落在她身上。
尽管疲惫不堪，尽管脸色苍白如纸，他的眼睛却明亮得惊人。
“你真的跳进去了……”他嘶哑地说。
“你不也是。”宁夕笑着回答，喘着粗气。
她被扶到一块平坦的岩石上休息。
唐晓翼的情况明显好转，呼吸平稳，面色也逐渐恢复。
更令人惊讶的是，他的手指不再颤抖，甚至能轻松握拳——ALS的症状似乎暂时消失了。
“泉水净化了？”扶幽难以置信地看着已经从银蓝变为金色的泉水。
“嗯。”宁夕点头，虽然不确定具体发生了什么，“我想是的。”
"雷教官和他的手下呢？”虎鲨警惕地环顾四周。
“跑了。”尧婷婷指着远处凌乱的脚印，“看到泉水变色后，他们就撤了。”
“暂时安全了，”唐晓翼总结道，然后看向宁夕，“但是……”
“我知道你有无数问题，”宁夕叹了口气，“我会回答所有问题，但不是现在，不是在这里。”
出乎意料，唐晓翼点点头："好。不过有一个问题我现在就要问。”
他艰难地坐起身：“不准骗我。”
“好。”
DoDo冒险队的成员们集体倒吸一口冷气，目光在宁夕和唐晓翼之间来回转动。
唐晓翼的表情柔和下来，他伸手轻触她的脸颊：“那就够了，其他的可以等等。”
“哇哦。”墨多多小声感叹，被尧婷婷用手肘捅了一下。
“我们是不是该去检查一下出口？”扶幽识相地提议。
“对！”虎鲨立刻附和，“去检查！马上！”
他们假装忙碌地散开，留下宁夕和唐晓翼独处。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不管你是从哪里来的，”他轻声说，“我很高兴你来了。”
“你一开始就知道我？为什么？”
“因为你就是宁夕啊。”唐晓翼笑笑。
宁夕靠在他肩上，闭上眼睛。
系统完全沉默了，宁夕不再在乎它的警告。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这一刻都值得。
“接下来怎么办？”
唐晓翼看着恢复纯净的泉水，又看了看远处等待两人的朋友们，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自信微笑：“接下来？我们去找雷教官算账，然后……”
他转向宁夕，眼中闪烁着冒险的光芒：“然后我们一起书写新的结局。”
小瑾儿琥珀色即将完结～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