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风的指尖刚触碰到那本泛黄的古籍，洞府深坑中的黑暗便如潮水般褪去。当他再次睁眼时，四周已是另一番景象——高逾千丈的书架如石林般拔地而起，直插氤氲的灵气云海，架上整齐排列的玉简与帛书散发着淡淡的灵光，空气中漂浮着肉眼可见的灵气粒子，吸入一口便觉四肢百骸都在发出舒适的嗡鸣。
“这便是……藏书阁？”陈风喃喃自语，伸手触摸身旁的书架，木质温润如玉，竟能自动吸附周围的灵气。他随手抽出一卷玉简，注入一丝微薄的灵力，玉简上立刻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竟是一篇名为《青元剑诀》的入门功法，字里行间还标注着前人的注解，比青云宗外门发放的修炼手册详尽百倍。
“年轻人，别只顾着惊叹。”苍老的器灵声音在穹顶回荡，“三日之期已过一个时辰，若找不到《混沌诀》，你我缘分便尽了。”
陈风猛地回神，将玉简放回原处时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藏书阁大得超乎想象，书架上的典籍少说也有数十万卷，若像无头苍蝇般乱找，别说三天，三个月也未必能找到《混沌诀》。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前世作为社畜，他最擅长的便是在海量信息中提炼关键线索。
“器灵前辈，”陈风扬声道，“《混沌诀》既然是阁下考验的关键，必然不会藏得太过隐秘。可否提示一下，它属于哪类典籍？”
器灵沉默片刻，似乎在权衡是否要破格相助。半晌后才答道：“混沌包罗万象，非道非魔，非正非邪。”
“非道非魔……”陈风眼睛一亮，快步走向书架分类最混乱的区域。果然，在那些既无标签也无归类的典籍中，他发现了一处异常——有个角落的书架蒙着一层若有若无的灰雾，与周围灵气充沛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伸手拨开灰雾，只见最上层的凹槽里斜插着一卷黑色帛书，封面没有任何文字，却能感觉到一股奇异的吸力，仿佛要将人的神识都吞噬进去。陈风心跳骤然加速，指尖刚碰到帛书边缘，帛书便化作一道流光钻入他掌心，化作一枚灰黑色的纹身，与之前那枚玉佩的符文隐隐呼应。
“找到它了？”器灵的声音带着一丝讶异。
“应该是。”陈风摊开手掌，纹身正缓缓蠕动，“可这……似乎不是典籍？”
话音未落，无数玄奥的符文突然从纹身中涌出，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识海。陈风只觉脑袋像是被巨锤砸中，眼前浮现出无数星辰生灭、天地崩塌的景象，耳边充斥着大道运行的轰鸣。他下意识地按照符文指引运转体内仅存的一丝灵力，却见那灵力刚触及符文，便被撕扯成最原始的能量粒子，随后又重新凝聚，竟比之前精纯了数倍。
“这便是《混沌诀》的玄妙之处。”器灵的声音带着赞许，“它不以文字传承，而是直接烙印大道本源。你能在一个时辰内找到它，又在片刻间引动功法运转，悟性倒是不错。”
陈风没空理会器灵的夸赞，他正沉浸在功法运转的奇妙感觉中。《混沌诀》与青云宗的基础心法截然不同，普通功法讲究吸纳灵气、淬炼经脉，而《混沌诀》却像是一个霸道的熔炉，无论什么属性的灵气，入体后都会被强行分解重组，转化为一种灰濛濛的“混沌灵力”。这种灵力看似温和，却能轻易撕裂他体内淤塞的经脉，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忍住。”器灵提醒道，“你这具身体的经脉本就被原主的自卑与懦弱堵塞，若不破而后立，永远无法踏入真正的修仙大道。”
陈风咬紧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他能感觉到混沌灵力正在一点点拓宽经脉，每一次冲刷都伴随着骨髓里渗出的寒意，但奇怪的是，每当经脉即将崩溃时，周围的灵气便会蜂拥而至，修复受损的地方。这种“毁灭与重生”的循环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当他再次睁开眼时，丹田内已凝聚出一团核桃大小的混沌灵力，运转间再无滞涩之感。
“炼气二层了？”陈风惊喜地握紧拳头，能清晰感觉到力量的暴涨。按照这个速度，用不了多久他就能赶上那些天赋出众的外门弟子。
“这才刚刚开始。”器灵说道，“藏书阁内的灵气是外界的百倍，又有无数天材地宝的气息滋养，你若肯潜心修炼，一月内筑基也并非不可能。”
陈风却摇了摇头：“我不能一直待在这里。”他摸了摸腰间的储物袋，里面还装着从外门带来的几块下品灵石，“赵虎他们还在外面，青云宗还有我的事没了结。”
器灵沉默了片刻，突然问道：“你可知为何原主会被轻易逐出家族？又为何青云宗的外门弟子敢如此肆无忌惮地欺凌同门？”
陈风一愣：“不是因为他资质平庸、没有靠山吗？”
“肤浅。”器灵冷哼一声，“修仙界虽以实力为尊，却也讲究气运因果。你这具身体的原主，本是上古陈氏的旁系后裔，体内藏着一丝‘混沌道胎’的气息，只是被尘垢蒙蔽。那些欺凌他的人，看似是仗势欺人，实则是被这丝气息引动了恶念，成了抹杀道胎的刽子手。”
陈风心中巨震，难怪他总觉得原主的记忆里藏着一股不甘，原来还有这样的隐情。他忽然想起赵虎看向自己时，眼中偶尔闪过的贪婪，当时以为是错觉，现在想来，恐怕正是那丝混沌道胎的气息在作祟。
“那《混沌诀》……”
“正是开启混沌道胎的钥匙。”器灵说道，“你能穿越而来，又能得到玉佩认可，或许便是冥冥中的天意。不过你要记住，道胎未完全觉醒前，切不可在人前显露混沌灵力，否则必会引来杀身之祸。”
陈风点头应下，又向器灵请教了许多修仙界的常识。器灵似乎很久没与人交谈，竟是知无不言，从各大宗门的势力分布，到妖兽的等级划分，甚至连如何辨别灵草、炼制基础丹药都一一讲解。陈风听得如痴如醉，这才明白自己之前对修仙界的认知有多浅薄。
不知不觉间，三日之期已到。当最后一缕晨光透过深坑的缝隙照入时，陈风体内的混沌灵力已凝聚成液态，距离炼气三层只有一步之遥。他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只觉身轻如燕，五感也变得异常敏锐，能清晰听到百丈外妖兽的呼吸声。
“该出去了。”陈风望着藏书阁外的虚空，“前辈，若我以后还想进来，该怎么做？”
“以灵力催动掌心的纹身即可。”器灵的声音渐渐变得缥缈，“切记，藏书阁的秘密不可外泄。还有，书架第三层有一瓶‘淬体丹’，你拿去用吧，算是给你的见面礼。”
陈风依言找到丹药，瓶中装着三枚通体莹白的药丸，散发着淡淡的药香。他收好丹药，对着虚空深深一揖：“多谢前辈指点，晚辈告辞。”
再次睁开眼时，他已回到那个漆黑的深坑。陈风运转混沌灵力，双脚在光滑的石壁上轻轻一点，身形便如壁虎般向上攀爬，不过片刻便跃出了深坑。铁背苍狼早已不见踪影，只在地上留下几摊干涸的血迹，想来是被其他妖兽拖走了。
“赵虎，你的账，也该算了。”陈风摸了摸腰间的储物袋，里面除了淬体丹，还有他在藏书阁找到的几张基础符箓和一把生锈的铁剑——据器灵说，这铁剑的材质其实是罕见的“玄铁”，只是蒙了尘垢。
他没有立刻返回外门，而是在附近找了个隐蔽的山洞，服下一枚淬体丹。丹药入腹即化，化作一股温热的暖流冲刷四肢百骸，将混沌灵力未能彻底淬炼的杂质逼出体外。陈风趁机运转《混沌诀》，将修为稳固在练气三层，随后又用藏书阁学到的知识，将那把生锈的铁剑重新打磨，刻上简单的聚灵阵纹，使其恢复了玄铁应有的锋芒。
七日后，青云宗外门演武场。
赵虎正带着几个跟班耀武扬威地收取新弟子的“孝敬”，忽听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他皱眉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灰色外门服饰的青年正缓步走来，正是他们以为早已死在妖兽腹中的陈风。
“这废物居然还活着？”一个跟班惊叫道。
赵虎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化作狰狞的笑意：“真是命大。不过也好，省得老子再去找你。小子，既然回来了，就该知道规矩，把你这几天在外面找到的宝贝都交出来，或许老子还能饶你一条狗命。”
陈风停下脚步，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宝贝？确实有一些。”他缓缓拔出身后的玄铁剑，剑身在阳光下泛着幽冷的寒光，“比如，能砸碎你脑袋的宝贝。”
“找死！”赵虎被陈风的态度激怒，猛地祭出一柄灵光闪烁的木剑，“上次让你跑了，这次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木剑带着呼啸的风声刺向陈风面门，围观的弟子纷纷惊呼，不少人已经闭上眼睛，似乎不忍看到陈风被一剑刺穿的惨状。然而下一秒，预想中的血腥场面并未出现——只见陈风身形微微一侧，看似缓慢，却恰好避开了木剑的锋芒，同时手腕一翻，玄铁剑如毒蛇出洞，精准地斩在木剑的剑脊上。
“咔嚓”一声脆响，赵虎的木剑竟被生生劈成两段！
全场死寂。谁也没想到，这个一直被视为废物的陈风，不仅没死，反而拥有了如此惊人的实力。赵虎更是瞪大了眼睛，满脸难以置信——他的木剑虽然只是凡品法器，但也足以抵挡炼气三层修士的全力一击，怎么会被一把生锈的铁剑斩断？
“不可能！”赵虎怒吼一声，捏了个法诀便要近身搏杀。他练的是青云宗的基础拳法，仗着修为比陈风高出一层，自认近战必胜。
陈风却不与他硬拼，脚下踩着藏书阁学到的“随风步”，身形如鬼魅般在赵虎周围游走。每当赵虎的拳头即将击中他时，他总能以毫厘之差避开，同时用玄铁剑在赵虎身上留下一道道浅浅的伤口。这些伤口虽然不深，却像附骨之蛆般消耗着赵虎的灵力，更让他的怒火越来越盛。
“有种别躲！”赵虎气喘吁吁地吼道，身上已添了七八个伤口，鲜血染红了灰色的道袍。
“不躲？”陈风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那你可要站稳了。”
他突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玄铁剑上。原本幽冷的剑身瞬间爆发出刺目的红光，混沌灵力透过之前刻下的聚灵阵纹疯狂涌入，使剑身暴涨至丈许长。这是他从藏书阁学到的拼命招式“血燃术”，能在短时间内提升数倍战力，但事后会虚弱三天。
“破风斩！”
陈风低喝一声，玄铁剑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劈下。赵虎瞳孔骤缩，连忙祭出一面灵气护盾，却被剑光轻易撕裂。他只觉胸口一凉，随即剧痛传来，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演武场边缘的石柱上，口中狂喷鲜血，显然已受了重伤。
“赵虎……输了？”围观的弟子们目瞪口呆，看向陈风的眼神充满了敬畏与恐惧。
陈风拄着玄铁剑，强忍着精血亏损的眩晕感，冷冷地扫视着赵虎的那些跟班：“还有谁想替他报仇？”
那些跟班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上前，纷纷跪地求饶：“陈师兄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
陈风懒得理会这些跳梁小丑，转身看向躺在地上的赵虎：“记住，不是所有废物都可以随意欺凌。”说完，他不再停留，拖着略显踉跄的脚步，朝着外门弟子居住的院落走去。阳光洒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仿佛预示着一个全新的开始。
而在演武场角落的一棵古树上，一个身着白衣的内门弟子默默收起了手中的传讯符，眼中闪过一丝玩味：“混沌灵力？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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