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食堂里，蒸汽裹着米粥的绵香与馒头的麦香在空气中浮动。韩轩捏着空荡荡的鸡蛋袋，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胸腔里像是窝着一团即将燎原的火苗，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焦躁。
他猛地抬眼，死死盯住斜对面的楚小冉，眼底的怒火几乎要溢出来——那可是他特意早起十分钟，在食堂窗口排了长队才抢到的茶叶蛋，是他计划中驱散上午困意的“能量补给”，如今却成了别人口中的美味。
可当视线落在楚小冉身上时，那股熊熊怒火像是被骤雨浇过，骤然蔫了下去。女孩穿着一件鹅黄色的针织开衫，领口别着一枚小小的珍珠别针，阳光透过食堂的玻璃窗，在她柔软的发梢镀上一层暖金色的光晕，连垂在肩头的发丝都随着咀嚼的动作轻轻晃动，透着股不自知的灵动。
韩轩心里暗忖，若是换作平时总爱抢他零食的王华，他此刻早该冲上去，连人带鸡蛋壳一起“算账”，说不定还会故意抢走对方的馒头泄愤。可面对楚小冉，他连拔高声音的底气都没了，只能重重地叹了口气，拖着脚步走到她对面的座位坐下，将空鸡蛋袋往桌上一拍，苦着脸吐槽：“我说楚小冉，吃别人的东西，就这么香吗？”
话音刚落，楚小冉恰好将最后一口鸡蛋咽进嘴里，嘴角还沾着一点淡黄色的蛋黄碎屑，像颗不小心落在花瓣上的露珠。
她眨了眨圆溜溜的大眼睛，长睫毛忽闪着，全然没听出韩轩话里的委屈，反而从书包里掏出一盒温热的草莓味牛奶，轻轻推到他面前，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歉意：“哎呀，抱歉嘛，刚才拿错了，还以为是我自己的。要不……你喝我的奶？”
韩轩瞬间僵在原地，手里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桌上。他盯着那盒印着粉色草莓图案的牛奶，又看看楚小冉坦然的模样，脑子里像是被塞进了一团乱麻：鸡蛋壳还摆在她手边的餐碟里，怎么看也不像是“拿错”，这丫头分明是故意的！可转念一想，楚小冉今天的笑容软乎乎的，连说话的语气都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就算是故意的，好像也没那么气人了。
只是……“你的蛋被吃了”“喝我的奶”，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越琢磨越觉得别扭。等反应过来这话里的歧义时，韩轩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从耳朵根一直蔓延到脖子，连耳根都发烫。
他慌忙抓起那盒牛奶，气鼓鼓地反驳：“谁要喝你的奶！你的蛋才被吃了呢！我必须把便宜占回来！”
说着，他猛地拧开牛奶盖，力道大得差点把盖子甩出去。乳白色的液体顺着瓶口往下淌，他也顾不上擦，只顾着埋头猛喝，活像一头渴了三天三夜的小兽，喉咙里发出“咕咚咕咚”的吞咽声。
楚小冉看着他这副滑稽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递给他一张纸巾，声音清脆得像挂在窗前的银铃，在喧闹的食堂里格外动听：“慢点喝，别噎着了。又没人跟你抢。”
“我就不！”韩轩含糊地说着，嘴里还塞满了牛奶，说话时带着浓浓的奶音，听着反倒有点委屈。他余光瞥见邻桌的晨东和刘洋，两人面前的鸡蛋和馒头一动没动，筷子整齐地摆在碗边，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那眼神里有好奇，有无奈，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吃瓜”意味。
韩轩心里纳闷：这俩平时比谁都能吃，今天怎么突然转性了？他咽下嘴里的牛奶，朝两人扬了扬下巴，疑惑地问道：“晨东，刘洋，你们怎么不吃早饭啊？不饿吗？这鸡蛋还热着呢。”
晨东苦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揉了揉眉心，语气里满是无奈：“没事，我们一点也不饿，等会儿再吃就行。”刘洋也跟着点头，眼神却悄悄瞟了一眼楚小冉，又迅速移开，像是怕被发现什么小秘密。
没一会儿，四人就收拾好餐碟，朝着操场的方向走去。刚拐过教学楼的拐角，韩轩就忍不住“哇”了一声——昨天还空荡荡的操场，今天已经彻底变了模样。
正中央搭起了一座红色的舞台，舞台背景布上印着“校园才艺比赛”的金色大字，周围缀着五颜六色的气球和彩带，微风一吹，气球轻轻晃动，像是在招手；台下整整齐齐地摆着一排排白色的塑料凳，从舞台下一直延伸到操场边缘，远远望去，像是一片白茫茫的海洋，连缝隙都几乎看不见。
“人还真不少啊。”刘洋忍不住感叹道，目光扫过已经零星坐着人的凳子，“看来这次开幕式挺热闹。”
几人刚走到操场入口，刘洋就挥着手跟他们打招呼，随后径直朝着那片白色的“海洋”走去。他左看右看，最终挑了最中间的一个座位坐下，还特意拍了拍旁边的空位，朝着韩轩他们喊：“等会儿结束了过来找我啊！这位置视野最好，能清楚看到舞台！”
韩轩笑着点了点头，跟晨东一起朝着后台走去——他们俩是这次才艺比赛表演者，得先去更衣室换演出服。刚推开更衣室的门，韩轩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靠墙的衣架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西装，黑色的、深灰色的、藏蓝色的，有的绣着精致的暗纹，有的缀着银色的金属纽扣，款式各异，看得他眼花缭乱，一时竟不知道该选哪件。
“对对对！就是那个！”就在韩轩犹豫不决的时候，混境中的空管突然发出声，额头上沾着细密的汗珠，却难掩激动的神色。他指着最右边的一件黑色西装，眼睛里闪着期待的光，语气急切地说：“你就穿这件！这件最适合你了。”
韩轩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件黑色西装挂在衣架最显眼的位置，面料是细腻的羊毛，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领口和袖口处绣着几片小小的枫叶图案，绿色、黄色和深红色交织在一起，像是把秋天的碎片缝在了衣服上，既端庄又带着点灵动的俏皮。他心里暗自纳闷：空管平时连自己穿的衣服都懒得管，今天怎么突然对选西装这么上心？还一副“我很懂”的样子，实在有点莫名其妙。
可转念一想，就算他今天有点奇怪，看在昨天帮忙的份上，也该听他的。于是，韩轩拿起西装，毫不犹豫地走进了换装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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