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在萧明昭小心翼翼的宫廷生活中悄然流逝。昭阳殿依旧华丽,但已不再空旷冷清。皇帝的赏赐开始源源不断地流入,宫人们的态度也从恭敬疏离变得殷勤周到。更重要的是,她有了太子哥哥这座坚实的靠山。
转眼,属于“萧明昭”的六岁生辰到了。
景隆帝显然心情极佳,特意在昭阳殿为她举办了一场温馨的小型家宴。没有繁复的宫廷礼仪,没有众多的妃嫔宗亲,只有帝、后、太子三人。
殿内布置得喜气而不失皇家气度。精致的菜肴摆满了红木圆桌,中央放着一个点缀着新鲜水果的奶油蛋糕(由萧明昭“无意”中向御膳房描述,厨子们绞尽脑汁复刻出的雏形)。
皇后沈清梧亲自为女儿簪上一支新打制的赤金点翠蝴蝶簪,笑容温婉:“昭阳又长大一岁了,要更懂事些。”语气中带着母亲的责任,却少了几分寻常人家的亲昵。
太子萧明睿则送上一套他亲自挑选的、适合孩童把玩的精巧玉制兵器模型,眼神宠溺:“昭阳喜欢吗?不喜欢哥哥再给你找别的。”
景隆帝看着眼前穿着簇新宫装、粉雕玉琢的小女儿,心中难得的轻松愉悦。这一年,这个曾经被遗忘的小女儿,带给了他太多的意外和慰藉。他大手一挥,内侍立刻捧上一个盖着明黄绸缎的托盘。
“昭阳,今日是你生辰,想要什么赏赐?只要朕有,都允你。” 萧启恒的声音带着难得的温和笑意,帝王的威严在此刻化作了纯粹的父爱。
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萧明昭身上。皇后眼中带着一丝好奇,太子则是全然的宠溺和支持。
萧明昭知道,关键时刻到了。她放下手里的小玉剑,从椅子上滑下来,走到皇帝面前,仰起小脸,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向往和期待,像落入了万千星辰。
“父皇!” 她的声音清脆而充满活力,“儿臣……儿臣听说崇文馆里的哥哥姐姐们,能学好多好多有趣的东西!有书读,有画儿画,还能听夫子讲天南海北的故事!” 她顿了顿,小脸上露出一丝向往的憧憬,小手比划着,“还有演武堂!儿臣看到太子哥哥骑马射箭,好威风!儿臣也想学!想像故事里的女侠一样,能保护父皇、母后和太子哥哥!”
清脆的童音落下,昭阳殿内瞬间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安静。
皇后沈清梧脸上的温婉笑容凝滞了,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惊讶和不解。女子习武?虽非明令禁止,但也绝非寻常公主所为。她下意识地看向皇帝。
太子萧明睿也是一愣,随即眼中笑意更深,看着妹妹的目光充满了骄傲和纵容。不愧是他的妹妹,想法都与众不同!
景隆帝萧启恒脸上的笑容也顿住了,他审视着眼前的小女儿。她小小的身体里,似乎蕴藏着远超年龄的渴望和决心。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里,没有孩童的戏言,只有纯粹的向往和一丝……他熟悉的坚韧(如同她在御书房安静解不开九连环时的执着)。
他想起了她“无意”中点醒他节流思路的话语,想起了她在自己暴怒时递上的那块小小桂花糕带来的平静。这孩子,或许真的与宫中那些只知赏花扑蝶的公主不同。
习武强身,并非坏事。何况,这是她主动所求。看着女儿充满期待、仿佛怕被拒绝而微微屏住呼吸的小脸,景隆帝心中那点因皇后态度而起的犹豫瞬间消散。
他朗声大笑起来,笑声浑厚有力,带着帝王的豪气与对幼女的无限纵容。他俯身,大手揉了揉萧明昭柔软的发顶。
“好!朕的昭阳有志气!想学便学!朕允了!” 他直起身,对着侍立一旁的李公公,声音斩钉截铁: “传朕旨意!昭阳公主萧明昭,即日起入崇文馆、演武堂进学!着礼部与崇文馆太傅、演武堂总教习妥善安排,不得有误!”
这道旨意,如同一把钥匙,为萧明昭打开了通往更广阔世界的大门,也彻底改变了她未来的人生轨迹。明珠不再深藏于殿阁,即将在文武兼修的磨砺中,绽放属于自己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