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紧张的等待中一天天过去。北境战事的消息如同阴云,笼罩在霍铮心头,也牵动着朝堂上下的神经。霍铮在演武堂的训练更加刻苦,仿佛只有身体的极度疲惫,才能暂时压住内心的焦灼。
终于,在一个柳絮纷飞的春日午后,八百里加急的捷报如同春雷般炸响在天启城上空! “捷报!捷报!霍元帅于黑石岭大破狄军主力!歼敌万余!缴获辎重无数!北狄王庭败退三百里!北境危机已解!” 消息像长了翅膀,瞬间传遍宫闱内外,也传入了演武堂。
当时,霍铮正在校场上独自练习骑射。当他听到远处传来的、隐隐约约的欢呼声时,心中便是一动。紧接着,一名东宫内侍气喘吁吁地跑到校场边,激动地高喊:“霍公子!大喜!霍元帅在黑石岭大捷!北狄败退了!”
“嗡”的一声! 霍铮只觉得一股巨大的热流瞬间冲上头顶,连日来的紧张、担忧、压抑在这一刻轰然释放!他猛地勒住马缰,骏马长嘶人立!
赢了!父亲赢了!平安!大胜! 巨大的喜悦如同潮水般淹没了他。他紧握着弓和缰绳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身体微微颤抖,不是因为疲惫,而是因为极致的激动和如释重负!那双总是沉静如深潭的眼眸里,此刻迸发出难以言喻的璀璨光芒,嘴角无法抑制地向上扬起,露出了一个真正属于少年人的、灿烂而毫无阴霾的笑容!
散学的钟声敲响。学子们纷纷收拾东西离开。萧明昭也由云舒帮着,收拾好自己的小弓箭和汗巾。她看到霍铮还站在校场中央,沐浴在金色的夕阳余晖里,整个人仿佛都在发光。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迈着小步子走了过去。
霍铮听到脚步声,转过身。夕阳的光辉落在他脸上,照亮了他眼中尚未褪去的激动光芒和卸下千斤重担后的轻松。
萧明昭仰头看着他,小脸上也绽开一个由衷的、明媚如朝阳的笑容,声音清脆而真诚: “恭喜你,霍铮!霍大将军真厉害!”
这一次,她没有叫他“小将军”。清脆的“霍铮”二字,带着全然的真诚和毫无保留的喜悦,如同暖流,清晰地传入霍铮耳中。
霍铮看着眼前这张真心为他高兴的笑脸,看着那双清澈眼眸中倒映出的自己的身影,感受着那纯粹的、不掺杂质的祝福,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猛地冲上心头,比刚才听到捷报时更加汹涌澎湃!那是一种被理解、被认同、被真心分享喜悦的温暖,瞬间击溃了他心中最后一道冰冷的防线。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 “你…你以后别叫我‘小将军’了。”
萧明昭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愕然地睁大了眼睛:“……那叫什么?”
话一出口,霍铮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看着萧明昭惊愕的表情,他俊脸“腾”地一下红透了,一直红到了耳根!懊恼、窘迫、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瞬间攫住了他。他猛地转过身,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丢下一句: “…随你!”
话音未落,人已大步流星地冲出了演武堂的大门,只留下一个仓促而僵硬的背影,迅速消失在夕阳的光影里。
萧明昭一个人站在原地,手里还拿着没收拾好的小弓箭。晚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夕阳的暖意包裹着她,但她却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大得惊人,咚咚咚地撞击着耳膜,仿佛要跳出胸腔。
他……让她别再叫“小将军”? 他……脸红了? 他……逃走了?
无数的问号和一种从未有过的、带着甜意的悸动,如同柳絮般,瞬间塞满了她小小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