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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线蔓延

影缚

剪刀尖抵在手腕黑线上的瞬间,季瑶疼得倒抽一口凉气。那条黑线仿佛有生命般在她皮肤下扭动,抗拒着外力的拉扯。一滴血珠渗出,不是鲜红色,而是诡异的黑红色,粘稠得像原油。

"该死..."季瑶咬着下唇,加大了力度。

黑线突然剧烈抽搐,像被激怒的蛇。剧痛顺着胳膊窜上肩膀,季瑶眼前一黑,剪刀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低头看去,黑线不仅没有被切断,反而变得更粗了,现在像一条丑陋的疤痕从手腕延伸到手肘。

门外传来脚步声,季瑶慌忙把剪刀藏到枕头下,用袖子遮住手臂。

"季老师,该吃晚饭了。""林小满"的声音从门缝飘进来,甜腻得不真实。

"我不饿。"季瑶努力控制声音不发抖。

门锁转动,"林小满"端着餐盘进来,脸上挂着那个标志性的诡异微笑:"魏村长说您必须保持体力,明天是关键的一天。"

餐盘里是一碗冒着热气的肉汤和几个馒头。肉汤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但季瑶注意到汤面上漂浮着一些黑色絮状物,像是...头发。

"这是什么肉?"季瑶强忍恶心问道。

"林小满"歪着头,这个动作让她的脖子发出轻微的"咔"声:"山里的野味。季老师不喜欢吗?"

季瑶盯着"林小满"的眼睛——那里面没有光,只有一片漆黑,像是两个无底洞。她突然意识到,面前这个东西,无论它是什么,正在学习如何更像人类,但还远远不够完美。

"我待会儿吃。"季瑶把餐盘推到一边,"小满,你还记得我们大学时去苏州考察吗?那次你差点掉进运河里。"

"林小满"的表情凝固了一瞬:"当然记得。"她的嘴角抽动,"那天...下雨了。"

季瑶的心沉了下去。真正的林小满确实差点掉进运河,但那是个大晴天。这个冒牌货在试探性回答。

"是啊,下雨了。"季瑶顺着她说,同时悄悄把餐刀藏进袖口,"你先去休息吧,我想自己待会儿。"

"林小满"机械地点点头,离开时季瑶注意到她的步伐过于精准,每一步都恰好相同长度。

门重新锁上后,季瑶立刻把肉汤倒进马桶。冲水时,她似乎听到下水道传来细微的呜咽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哭泣。

夜深人静,季瑶借着月光研究张晓兰的日记。那些残缺的信息像拼图碎片,她试图找出其中的规律:

"镜不照影,影不附形...没有光就没有影..."

突然,楼下传来奇怪的声响。季瑶屏息倾听——是梳子划过头发的声音,缓慢而有规律,中间夹杂着...湿哒哒的滴水声?

季瑶蹑手蹑脚来到门边,从门缝往外看。走廊尽头的穿衣镜前,"林小满"背对着她,正在梳头。镜子里的倒影却是正面的——那张脸根本不是林小满,而是一团模糊的黑影,只有眼睛部位是两个发光的白点。

更可怕的是,"林小满"每梳一下,就有大团大团的黑发连着头皮掉下来,落在地上像活物一样蠕动。而镜中的黑影则在"生长",轮廓逐渐变得清晰。

季瑶捂住嘴巴防止自己尖叫。这就是影奴成形的过程?它们正在吞噬取代真正的人类?

回到床上,季瑶发现手臂上的黑线又延长了,现在已经越过手肘。她用偷藏的餐刀在床板下刻下今天的发现,包括村民的活动规律和祠堂守卫换班时间。如果她能逃出去,这些信息也许能帮助警方摧毁这个恐怖的地方。

黎明前,季瑶做了个短暂的噩梦。梦中她站在那口古井边,井底的白骨全部站起来,向她伸出手。最前面的一具骷髅穿着红衣,脖子上挂着和她一样的玉坠...

惊醒时,季瑶发现枕边湿漉漉的,像是有人在她睡觉时哭泣过。更可怕的是,她的右手...在不受控制地轻微抽搐,手指做出梳头的动作,和昨晚看到的"林小满"一模一样。

"不,不,不..."季瑶用左手死死按住右手腕,黑线在那里跳动得像心脏。

早饭时,魏村长亲自来监督她进食。老人看起来比昨天更憔悴,皮肤呈现不健康的灰白色,眼睛布满血丝。他时不时咳嗽,每次都会喷出少许黑色粘液,被他用手帕迅速擦掉。

"季老师,今天必须完成铜镜背面的清理。"魏村长说,"影祭只剩三天了。"

季瑶注意到他说"影祭"时,周围的"村民"都停下动作,齐刷刷看向她,眼神狂热。

"我会尽力的。"季瑶低头喝粥,避开那些视线,"但我需要知道林小满...真正的林小满怎么样了。"

魏村长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她很好,正在为影母服务。如果你配合,也许能在仪式上见到她。"

去祠堂的路上,季瑶发现村庄的气氛更加诡异了。几乎所有"村民"都出来了,他们站在自家门口,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季瑶经过。更令人不安的是,他们的影子...不,那些应该被称为"影奴"的东西,在阳光下呈现出半液态,像黑色的油膜一样包裹着宿主的脚踝。

祠堂内,汉代铜镜被摆在高台上,周围点着七盏黑色油灯。许峰站在铜镜旁,他的皮肤今天看起来更不自然,像是融化的蜡像。

"开始吧。"许峰递给她一套工具,"先清理背面纹饰间的积垢。"

季瑶戴上手套,小心地拿起铜镜。翻转过来的瞬间,她差点脱手——镜背冰凉刺骨,而且...有脉动,像是握住了一个活物的心脏。

"专心点。"许峰警告道,"弄坏了镜子,里面的祭品会生不如死。"

季瑶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随着清理工作进行,铜镜背面的纹饰逐渐清晰——那是一个复杂的符号,由蛇、眼睛和门组成。最中央是一个女子形象,穿着古代服饰,双手张开如同献祭。

"这是..."

"影母的真身。"许峰的声音突然变得虔诚,"她赐予我们永生。"

季瑶的手指触到图案中央时,一阵剧痛从指尖窜上手臂。黑线像被激活一般迅速蔓延,现在已经覆盖了她整条右臂。她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尖叫,但许峰已经注意到了。

"啊,影母已经标记你了。"他满意地点头,"比预计的更快。"

季瑶强忍恐惧和疼痛继续工作。当清理到铜镜边缘时,她发现一行极小的铭文,被氧化层几乎完全遮盖:

"光为锁,影为钥,破镜方可..."

后面的字被腐蚀得无法辨认。季瑶心跳加速——这可能是破解影缚术的关键!她假装咳嗽,趁机用指甲刮下更多氧化层,终于看清了最后几个字:

"...得自由。"

光为锁,影为钥,破镜方可得自由。这与张晓兰日记中的线索吻合!季瑶的大脑飞速运转:是否意味着必须打碎铜镜才能破除诅咒?但魏村长说过,伤到镜子会伤害镜中界的祭品...

"有什么发现吗?"许峰突然凑近,呼吸冰冷带着腐臭。

季瑶镇定地摇头:"氧化太严重了,需要更专业的工具。"

许峰眯起眼睛,那双全黑的眼睛仿佛能看透她的心思:"别耍花样。影祭前任何差错,你的助手都会第一个遭殃。"

工作持续到下午。季瑶故意放慢进度,争取时间思考对策。期间她多次看到铜镜表面浮现林小满的脸,每次都更加憔悴,眼睛布满恐惧。

日落时分,魏村长宣布今天到此为止。季瑶被带回村长家,路上她注意到村庄的异常——所有房屋门前都挂起了黑布,街道上画满了奇怪的符号,像是某种古老的血祭标记。

"他们在准备什么?"季瑶问道。

许峰露出诡异的微笑:"影祭。到时候你会见到影母的真容...也会知道被选中的荣幸。"

回到房间,季瑶立刻检查手臂——黑线已经蔓延到肩膀,像树枝一样开始向胸口和背部扩散。她尝试用偷藏的餐刀割破皮肤,但黑线似乎存在于另一个维度,刀具无法触及。

绝望之际,季瑶发现床底的地板有一块异常松动。撬开后,下面藏着一个小布包,里面是一面普通的手镜和一张纸条:

"镜子是门,影子是锁。月圆之夜,当影母现身时,用镜中镜照她真身。——张晓兰"

月圆之夜...不就是影祭当晚吗?季瑶想起魏村长说过影祭只剩三天,而今晚的月亮已经接近圆满。

她拿起手镜照向自己,镜中的影像让她毛骨悚然——黑线在镜中呈现出完全不同的形态,像无数黑色触手缠绕着她的身体,有些甚至已经钻入她的眼睛和嘴巴。而最可怕的是,镜中的"她"在笑...那个笑容她见过,在铜镜里的红衣女子脸上。

"不..."季瑶颤抖着放下手镜。时间不多了,影祭前她必须行动。

深夜,当村庄陷入诡异的寂静时,季瑶开始实施她的计划。利用床单和窗帘拧成绳索,她尝试从窗户逃脱。窗户虽然被钉死,但木质窗框已经腐朽,也许能撬开...

就在她努力撬动窗框时,手腕上的黑线突然剧烈疼痛。季瑶眼前一黑,恍惚间看到一幕陌生的场景——

一个红衣女子被村民拖向古井,她挣扎哭求,但无人理会。井边站着年轻的魏村长和...许峰?不,那是另一个长得像许峰的人,也许是他的父亲。红衣女子被推入井中的刹那,她发出撕心裂肺的诅咒:"我必归来,饮汝等之血,食汝等之肉!汝等子孙,永世为奴!"

画面切换,季瑶看到井底的红衣女子并没有立刻死去。她在白骨堆上爬行,用指甲在井壁上刻下奇怪的符号。最后,她割开自己的手腕,让血流进井底的一个凹槽...

"季老师?"门外传来"林小满"的声音,"您在做什么?"

季瑶猛然回神,发现自己正用偷藏的餐刀抵着手腕,差点就割了下去。黑线在她皮肤下兴奋地跳动,仿佛渴望鲜血。

"没...没什么,只是睡不着。"季瑶迅速藏起工具。

"需要安神茶吗?""林小满"的声音甜得发腻,"魏村长说您明天需要最佳状态。"

"不用了,谢谢。"季瑶强迫自己躺下,心跳如雷。

门外安静了一会儿,然后传来"林小满"的低声呢喃,不像是任何一种人类语言,更像是...某种古老咒语。

季瑶在咒语声中昏昏睡去,梦中她站在井边,看着自己的倒影变成红衣女子。当那女子伸出手时,季瑶没有躲避,而是主动握住了那只苍白的手...

"带我出去,"红衣女子在她耳边低语,"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

"我想要的只有自由。"梦中的季瑶回答。

红衣女子笑了:"自由是有代价的。你愿意付出什么?"

季瑶正要回答,一阵剧痛将她惊醒。黑线已经蔓延到她的脖子,像项圈一样勒着她的喉咙。窗外,第一缕阳光照进来,却不是温暖的黄色,而是病态的灰绿色。

影祭前的最后一天,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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