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拱门的铜环刚被轻轻敲响,门就从里面拉开了。
穿猩红马甲的侍者低头时,笑容突然卡在脸上——门口站着的少年比吧台还矮半个头,洗得发白的巫师袍袖口卷了三圈,露出细瘦的手腕,靴底沾着的草渍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蹭出浅痕。
“您就是钱询小姐?”
侍者的声音里带着迟疑,他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名单,又抬头打量少年胸前的斯莱特林院徽。
“斯拉格霍恩教授说……您会来?”
俱乐部里的低语声像被风吹动的树叶般响起。
斜倚在沙发上的女巫放下羽毛扇,看着钱询手里那根比他胳膊还粗的胡桃木魔杖,忍不住轻笑:
“教授什么时候开始收一年级新生了?这孩子的魔杖怕不是根擀面杖改的。”
穿丝绸晨衣的男生用魔杖挑起块姜饼,晃到钱询眼前:“小朋友,这里可不是霍格莫德的糖果店。”
钱询不屑的冷笑一生,直视那人的眼睛,可惜无辜的杏仁眼并没有什么杀伤力。
“哦,小钱在这儿!”
斯拉格霍恩教授的洪亮笑声打断了议论,他挺着圆滚滚的肚子穿过人群,特意弯下腰拍了拍钱询的头顶,甲虫胸针在女孩儿眼前晃出细碎的光。
“我就说你准能找到这儿。看,我给你留了蜂蜜柠檬水,加了十勺糖浆,比蜂蜜酒甜多了!”
钱询的笑容再次僵在了脸上。
梅林,她听到了什么?
加了十勺糖浆的蜂蜜水。
以后她再也不要让斯拉格霍恩院长给她做饮品了。
钱询在心里叹了口气。
算了,总好过上次加了火蜥蜴的茉莉花茶......
穿丝绸晨衣的男生显然没打算罢休,他故意把魔杖在指尖转得飞快:
“教授,既然是您带来的小天才,不如让我们看看霍格沃茨的新生有多厉害?就用变形术吧,把羽毛变成……嗯,玩具小蛇怎么样?适合小朋友的难度。”
周围响起一阵哄笑。
钱询挑了挑眉,没说话。
斯拉格霍恩教授却眨了眨眼,从口袋里摸出根雪白的羽毛放在吧台上:
“也好,让他们瞧瞧什么叫真正的天赋。小钱,别紧张,就像你在办公室给我展示的那样。”
那男生抢先举起魔杖,念出咒语的瞬间,羽毛化作条银亮的金属小蛇,在吧台上扭动了两下,引来一片敷衍的掌声。
他得意地看向钱询:“该你了,可别让羽毛变成毛毛虫哦。”
钱询踮起脚尖才够到吧台,她双手握紧那根磨得光滑的胡桃木魔杖,杖身的磕碰痕迹里还嵌着点壁炉灰——那是他昨天练习黑魔法时不小心蹭到的。
他盯着羽毛看了三秒,轻声念道:“凝锋。”
没有炫目的光效,羽毛先是微微发亮,像被阳光晒暖的玻璃。
接着它开始慢慢蜷缩,边缘长出细密的鳞片,最后竟真的变成了条小蛇——但不是金属的,是带着珍珠光泽的半透明形态,鳞片下仿佛有淡金色的水流在缓缓流动。
更惊人的是,当斯拉格霍恩教授伸出手指时,小蛇竟温顺地蹭了蹭他的指尖,还吐出分叉的舌头,舔走了教授指腹上的一点糖浆。
“梅林的袜子!”有人惊得打翻了杯子。
这哪里是变形术,分明是注入了生命气息的拟态魔法!
连高年级学生都未必能掌握的技巧,居然被一个一年级新生用得如此自然。
穿丝绸晨衣的男生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了,他看着那条会“撒娇”的透明小蛇,手里的魔杖差点滑落在地。
斯拉格霍恩教授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线,他小心翼翼地托起小蛇,转头对调酒师喊道:
“把那罐冰镇覆盆子果冻拿来!要最大的罐子!”
他把果冻推到钱询面前,声音里满是赞叹,“我就知道邓布利多没说错,你对魔法生物的亲和力简直是天生的!这手变形术里藏着的生命感知,比我教过的任何学生都敏锐!
“您过誉了,教授。”钱询轻笑。
“当然,”钱询话锋一转,“刚才的咒语只是我自己研究的小玩意儿中的一个。”
“如果你们那么想让我展示的话,”她眼神意有所指地瞟向几个人,“我不介意在你们身上试一试。”
钱询捧着满满一罐果冻,冰凉的甜意在舌尖化开。
她看着教授眼里毫不掩饰的惊喜,又看了看周围那些从嘲讽变成惊叹的面孔,轻笑着。
这种场面,她见多了。
不过她乐在其中,毕竟权利才是标志杆。
斯拉格霍恩教授的指尖还残留着那透明小蛇冰凉的触感,目光落在钱询低头舀果冻的侧脸上时,心里忽然像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
这孩子的侧脸轮廓其实和汤姆·里德尔半点不像,里德尔的下颌线带着种近乎锋利的精致,笑起来时眼角的弧度都像是精心计算过的;可钱询不一样,她的眉骨还没长开,低头时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半只眼睛,露出的鼻尖上甚至还沾着点果冻的红色残渣,带着种未经雕琢的青涩。
可为什么……心里那股熟悉的感觉挥之不去呢?
斯拉格霍恩悄悄捻了捻胡须,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向钱询握着勺子的手。
那双手很小,指节却透着股与年龄不符的稳健,刚才挥动那根魔杖时,手腕翻转的弧度里藏着一种奇异的笃定——就像当年的里德尔第一次在他面前施展出无杖魔法时,那副平静到近乎淡漠的神情。
都是一样的,对魔法有种天生的敏锐,仿佛那些咒语、那些符文本就该流淌在他们的血液里。
汤姆当年能在没有任何指导的情况下,把破损的课本修复得像新的一样;而眼前这个十一岁的孩子,竟能在变形术里注入生命感知,这可不是光靠勤奋就能做到的天赋。
他想起刚才钱询念出“凝锋”时的样子,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同龄孩子常见的紧张,就像在说一句再平常不过的问候。
里德尔当年也是这样,无论施展出多惊人的魔法,脸上都带着一种“这有什么可惊奇”的淡然,那种藏在平静底下的自信,总能轻易勾起旁人探究的兴趣。
可又有哪里不一样。
斯拉格霍恩看着钱询把最后一勺果冻送进嘴里,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偷吃东西的小松鼠,让他心里那点莫名的紧绷忽然松了下来。
汤姆·里德尔永远不会这样。里德尔十岁时就懂得用眼神讨好大人,十二岁时已经能不动声色地让周围的同学都围着他转,他像一株精心培育的藤蔓,会悄悄缠绕住所有对他有用的人。
可钱询不是,她捧着果冻罐的样子,就像捧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藏,眼里的光干净得像霍格沃茨湖边的晨雾,没有一丝算计。
钱询吃着果冻,手有点轻轻的颤,好吧,这是对长者天然的恐惧。
但是为什么院长还在看她!
“教授?”钱询实在受不了了,忽然抬起头,眨了眨眼,“这果冻很好吃,谢谢您。”
斯拉格霍恩猛地回过神,连忙堆起笑容,拍了拍她的肩膀: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下次到我办公室来,我让家养小精灵给你做树莓口味的,那可是我的独家配方!”
看着钱询眼睛瞬间亮起来的样子,他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像,又不像。
一样的天赋异禀,一样能让他这个见惯了天才的老教授感到惊喜;可那份藏在天赋底下的东西,却截然不同。
汤姆·里德尔的天赋像裹着蜜糖的毒药,诱人,却带着致命的危险;而钱询的天赋,更像深埋在泥土里的宝石,带着未经打磨的质朴,却在不经意间折射出最纯粹的光。
他忽然有些庆幸,庆幸钱询不是第二个汤姆·里德尔。
也许……这次能不一样。斯拉格霍恩看着钱询小心翼翼地把空罐子放回吧台,心里默默想道。
至少这一次,他想好好看看,这样的天赋,能开出怎样的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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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询:教授你终于做了一个能吃的东西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