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城堡后的阴影里,银蓝色的魔力在格林德沃指尖绕了圈,堪堪停在斯内普颈侧——那力道收得极准,只让布料贴着凉意,没碰着半分皮肤。
“别躲,”格林德沃的声音比风还冷,“食死徒的徽章别在袖口,当谁看不见?”
斯内普猛地攥紧魔杖,黑袍下摆蹭过地面,却没敢动——老魔杖的威压压得他肩膀发沉。邓布利多从树后走出来,手里转着那枚小银哨,语气轻得像落雪:“西弗勒斯,我们找你,是关于西里斯的事。”
“布莱克?”斯内普的声音发紧,喉结滚了滚,“他不是在霍格沃茨?”
“现在在食死徒据点。”格林德沃收回魔力,大衣扫过落叶,“易容成你同队那个叫格雷伯克的手下,你该见过——左脸有道疤,说话漏风的那个。”
斯内普的瞳孔缩了缩。他上周才在马尔福庄园见过“格雷伯克的新手下”,那人话少,眼神冷,当时他只当是哪个小家族的弃子,没想到是西里斯·布莱克。
“你要做的,”邓布利多往前一步,目光落在他攥紧的手腕上——那里还留着和莉莉吵架时被抓伤的印子,“别暴露他。要是有人怀疑,就找借口把话题引开,实在不行……”
“我知道该怎么做。”斯内普打断他,声音里带着点没散的戾气,“不用你们教。”他顿了顿,又补上句,“我和布莱克不对付,但我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格林德沃嗤笑了声:“你不是为布莱克,是为钱询吧?”
斯内普猛地抬头,眼底的防备像被戳破的纸。他和钱询断联快一年了——去年秋天他跟莉莉吵翻,摔门出宿舍时,钱询只留下一句“你不该说泥巴种的。”
可后来他加了食死徒,再没敢找过她,只听说她从霍格沃茨消失了,具体去了哪,没人知道。
“她没返校。”格林德沃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和莉莉闹掰那天,她正躲在对角巷的破阁楼里,魔法部的人差点堵到她——就因为有人举报,说她跟我有关系。”
斯内普的手指颤了颤。
“她现在在哪?”他问得极轻,像怕声音大了惊着什么。
“医务室。”邓布利多的声音软了点,“上次为了查魂器,挨了钻心咒,还没好透。”
斯内普没再说话,转身就往城堡方向走。黑袍扫过杂草,露出他攥在掌心的东西——是块皱巴巴的柠檬糖纸,还是去年钱询塞给他的那块,他一直没扔。
格林德沃看着他的背影,哼了声:“心软的食死徒,真是少见。”
“他只是还没忘了怎么当朋友。”邓布利多把银哨揣回口袋,“西里斯那边,有他盯着,能安全点。”
医务室的窗户没关,风把里面的草药香吹出来,飘到斯内普鼻尖。他躲在走廊的柱子后,往里看——钱询正靠在枕头上,手里捏着片风信子花瓣,对着阳光看,嘴角弯着点笑。
她瘦了,脸比去年尖了点,手腕上的绷带露在外面,白得晃眼。
斯内普的手指攥得更紧,糖纸的边缘硌得掌心发疼。
斯内普攥着庞弗雷夫人要的曼德拉草汁液,脚步在医务室门口顿了三分钟。黑袍下摆扫过台阶,把地面的碎石子蹭得来回滚,像他此刻的心思。
他是故意找借口来的——刚才在魔药课教室,听见两个女生嘀咕“医务室里住了个神秘人,邓布利多教授天天去”,他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钱询。可真站到门口,手却像灌了铅,推不开那扇门。
最后还是里面传来的咳嗽声催着他动了。门轴“吱呀”响了声,他低着头往里走,眼风飞快扫过病床——钱询正靠在枕头上翻一本旧书,书页边缘卷得厉害,是他们小时候一起在图书馆借过的《魔法史》。
她没抬头,手指捏着书页的力道却紧了紧。斯内普知道,她听见脚步声了,也认出他的气息了——小时候他们总在禁林里待着,他身上的魔药味,她闭着眼都能辨出来。
“曼德拉草汁。”他把瓶子放在床头柜上,声音压得极低,像怕惊扰了什么。说完就要走,手腕却被轻轻碰了下——钱询的指尖刚碰到他的黑袍袖口,就立刻收了回去,像只是不小心蹭到。
“你加了食死徒。”她终于开口,语气平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好”,连头都没抬,目光还落在书页上。
斯内普的后背瞬间绷紧。他以为她会骂他,会像莉莉那样喊“你怎么变成这样”,可她没有,只是陈述一个事实,连点波澜都没有。这种冷漠,比指责更让他难受。
“是。”他应得干脆,却忍不住补充,“我没……”没干什么坏事?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上周在马尔福庄园,他亲眼看着贝拉特里克斯折磨麻瓜,却没敢出声;上个月,卢修斯让他盯梢邓布利多的行踪,他也没拒绝。
钱询终于翻了页书,哗啦啦的声响在安静的医务室里格外清楚。“西里斯在卧底。”她又抛出一句,还是没看他,“你别暴露他。”
斯内普猛地抬头。她怎么知道?是邓布利多告诉她的?还是她自己猜出来的?他想问,嘴张了张,却只吐出个“嗯”字。
“你走吧。”钱询合上书,往枕头上靠了靠,闭上眼睛,“别再来了。”
斯内普没动。他看着她露在被子外的手腕——绷带还没拆,肤色白得透明,血管淡青色的纹路清晰可见。
他想起去年秋天,她追在他身后喊“西弗,你别跟那些人混在一起”,他却回头骂了句“少管闲事”。
现在想来,那时候她已经被魔法部盯上了吧?说不定口袋里还揣着没吃完的面包,刚从哪个破阁楼里逃出来,却还想着劝他别走错路。
“我……”他想说点什么,比如“对不起”,比如“我会护着西里斯”,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现在是食死徒,是她该远离的人,这些话太假,也太轻。
钱询没再理他。医务室里只剩钟表的滴答声,还有窗外风吹过风信子的轻响。斯内普站了会儿,最后看了眼她闭着的眼睛——眼尾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有点微微上挑,只是没了过去的笑意。
他转身走了,走到门口时,脚步顿了顿,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放在床头柜上——是块用糖纸包着的柠檬糖,跟去年秋天钱询塞给他的那块一模一样。
门关上的瞬间,钱询睁开了眼。她盯着那块柠檬糖看了很久,手指动了动,却没去碰。最后,她抬手把糖扫进了床头柜的抽屉里,像扫掉了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
而走廊里,斯内普靠在墙上,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掌心被指甲掐出了印子。他想起钱询刚才的眼神,想起她那句“别再来了”,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发疼。
他是食死徒,是该离她远点;可他又忍不住想,要是去年秋天,他没骂她“少管闲事”,要是他没加入那些人,现在是不是还能像小时候那样,跟她一起在禁林里摘覆盆子,听她叽叽喳喳地说新学的咒术?
风从窗户吹进来,带着医务室里的草药香,也带着点柠檬糖的甜味。斯内普皱了皱眉,转身往教室走,黑袍扫过地面,全埋进了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