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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十三的大脑在撕裂。
实验室的警报声尖锐刺耳，红光闪烁，映照在甘桀已经完全星兽化的躯体上——三米高的晶蓝巨兽，鳞甲缝隙间流淌着液态星光，六根骨刺如刀锋般展开，每一次呼吸都带起细微的空间涟漪。
但王十三已经无暇关注这些。
他的颅骨内部仿佛被注入了沸腾的沥青，黏稠、滚烫的黑雾从意识深处渗出，蚕食着每一根神经。视野边缘浮现出无数细小的裂纹，裂纹中伸出苍白的手指，试图扒开他的眼球。
“实验体A-77出现异常！”异族研究员的声音扭曲变形，“精神污染指数突破阈值！”
一根机械臂刺向王十三的太阳穴，末端的眼球探测器疯狂旋转。就在接触皮肤的刹那——
噗嗤。
黑色丝状物从王十三的毛孔中暴起，瞬间绞碎了机械臂。浓稠的魔气如活物般缠绕上他的手臂，皮肤表面浮现出血管状的紫黑色纹路。
他抬起头，瞳孔已彻底化为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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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桀的星兽本能正在咆哮。
新生的肌肉记忆驱使着他扑向最近的异族，晶爪轻易撕开缝合皮肤，露出下面蠕动的内脏。被撕裂的异族没有流血，而是喷出荧绿色孢子，粘附在甘桀的鳞甲上疯狂腐蚀。
疼痛刺激了凶性。甘桀的喉部隆起，星核熔炉超载运转，一道蓝白色等离子流从口中喷涌而出，将三名异族汽化成焦臭的烟雾。
“十……三……”破碎的音节从星兽化的声带中挤出。
他转向实验台，看到王十三正被魔气托举到半空。那些黑雾凝成数十条触须，刺入实验室的每一台设备，贪婪地吮吸着能量。被抽干的机械迅速锈蚀崩解，连肉质墙壁都枯萎成灰白的死皮。
一个异族研究员举起脊椎骨状的生体武器射击，高能粒子束穿透黑雾，却在触及王十三胸口前被突然具现化的魔气盾偏转——反弹的光束将攻击者自己拦腰切断。
“原来如此……”王十三的声音重叠着诡异的回响，“魔气……是逆熵的具现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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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室正在坍塌。
甘桀撞开合金闸门，用背部甲壳为王十三挡住坠落的肉块。通道尽头传来密集的脚步声，至少二十个全副武装的噬肉族战士正在逼近。
王十三落回地面，魔气收敛成贴身的紫黑色经络。他按住太阳穴，一道意识分叉而出——
百米外的能源中枢室里，某个休眠中的机械守卫突然睁眼，电子眼中闪过紫光。
“走。”王十三拽住甘桀的一根骨刺，“我控制了它们的防御系统。”
星兽化的甘桀低吼一声，本能地想要甩开触碰者，却在看到王十三那双魔气缭绕的眼睛时停滞了动作。某种超越语言的理解在二者间建立：他们此刻是唯二的同类。
通道灯光忽明忽暗，被操控的自动炮台调转枪口，向噬肉族队伍倾泻火力。两人在交错的激光中狂奔，身后传来生物舰愤怒的震颤——母巢心脏正在加速搏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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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生舱区域布满粘稠的有机质膜。甘桀用骨刺划开屏障，露出后面卵形的救生舱。
“只能承载标准碳基生物。”王十三快速扫描控制面板，“你现在……”
星兽化的躯体突然剧烈抽搐。甘桀跪倒在地，鳞甲缝隙迸发出不稳定的蓝光，人类面容与兽形特征在皮肤下交替凸起——融合正在崩溃。
王十三的魔气自发蔓延，缠绕住甘桀的躯体。黑雾与蓝光接触的瞬间，竟形成短暂的稳定态。
“听着。”王十三将手掌按在甘桀心口，“我的魔气能暂时抑制基因崩溃，但你必须……”
警报声戛然而止。整个区域的灯光同时熄灭，只剩下母巢心脏在远处发出的脉动红光。
黑暗中，某种远比噬肉族恐怖的威压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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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生舱的舱门突然自动闭合，将二人锁在其中。显示屏亮起一行扭曲的文字：
【检测到虚灵议会介入协议】
【逃生序列启动】
王十三的魔气骤然收缩回体内。他看向舷窗外——生物舰的肉质穹顶正在被无形的力量剥开，露出外面漆黑的宇宙。不，那不是宇宙，而是一只由纯粹黑暗构成的眼睛，正透过裂缝凝视着他们。
“原来噬肉族只是傀儡……”王十三的指尖掐进掌心。
逃生舱剧烈震动，随即被抛射向虚空。在最后的视野里，甘桀看到整艘生物舰像被捏碎的果实般坍缩，而那只黑暗之眼转向了某个更遥远的方向——
那里悬浮着一颗刻满星图的青铜色行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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