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宇宙暗带像一块陈旧的黑绒布,连星光都会被吞噬。
甘桀的穿梭机引擎早已熄火,此刻仅靠光翼吸收暗物质粒子维持动力。掌心的魔气结晶微微发烫,王十三留下的数据流在其中脉动,指引着前往泰坦沉眠之地的坐标。
突然,舱内重力失控。所有未固定的物体悬浮起来,包括甘桀刚倒进杯子的液态金属燃料——它们在空中聚集成球体,表面浮现出与青铜月亮相同的星图纹路。
“引力井……”甘桀的光翼瞬间展开到战斗状态,“议会在这里藏了什么?”
舷窗外,一颗伪装成陨星的监视器正在碎裂。它的内部不是机械结构,而是蠕动的银色血肉,像被捏爆的虫蛹般渗出脓液。更远处,三具堪比行星大小的黑影缓缓蠕动。
那不是陨石群。
是蜷缩着的泰坦星兽。
(2)
最近的那头泰坦睁开了眼睛。
它的虹膜如同融化的黄金,瞳孔却是议会的几何分形图案。当目光聚焦到穿梭机时,甘桀的星核熔炉突然停滞——某种更高阶的基因指令强行接管了他的身体控制系统。
“同族……又一道……枷锁……”泰坦的思想直接震动着甘桀的脑膜。
记忆碎片汹涌而来:
- 议会将捕获的泰坦改造成生物兵器
- 反抗者的基因链被写入自毁程序
- 眼前这三头是最后的“纯净种”,被议会囚禁在此作为诱饵
甘桀的光翼不受控制地刺出,与泰坦建立神经链接。大量禁忌知识灌入脑海,其中最危险的是一条基因解锁协议——
【泰坦终焉】
【效果:燃烧星核,暂时获得议会同频攻击权】
【代价:使用者将退化成基础星兽】
(3)
“你需要选择,幼体。”另一头泰坦加入精神链接。它的甲壳上布满实验疤痕,说话时喷出的息流里漂浮着金属虫卵,“与我们融合成为新兵器,或者……”
甘桀的视野突然分裂。通过泰坦共享的感知网络,他看到了光裔族星域正在发生的恐怖景象——
王十三的晶化左臂贯穿了光裔族领袖的胸膛,但对方没有流血,而是像坏掉的全息投影般闪烁。整个纯能星域正在被某种银色薄膜包裹,那是议会直接干预现实的征兆。
更糟的是,王十三背后悬浮着十二颗魔气改造过的行星,它们组成的阵列像极了……虚灵议会的初级形态。
“你的同伴正在成为新的污染源。”第三头泰坦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摩擦,“我们感知到他的意识正在被议会反向侵蚀。”
甘桀的獠牙刺穿下唇。泰坦们说的可能是真相,但他还记得王十三自挖魔核时右眼的那抹黑——那是他们刚穿越时,王十三替他挡下噬肉族酸液留下的旧伤。
“给我解锁【泰坦终焉】。”甘桀的光翼突然暴长,刺入三头泰坦的神经节点,“但不是用来对付他。”
(4)
基因协议启动的瞬间,甘桀体会到了真正的“星兽觉醒”。
他的暗金甲壳层层剥落,露出下面新生的幽蓝皮层。脊椎骨增生出二十四根光翼,每根翼骨末端都浮现出微型黑洞。最惊人的变化发生在星核熔炉——它分裂成七个次级核心,排列方式与青铜月亮完全一致。
“你疯了?!”最年长的泰坦试图切断链接,“这样你会获得议会同频能力,但基因锁将永远——”
甘桀用一记超新星级的头槌打断它。七个星核同时超频,释放出伪装成议会指令的能量波纹。禁锢泰坦的银色枷锁开始松动。
“不是同频。”甘桀的新声线带着宇宙背景辐射般的杂音,“是伪造最高权限。”
他突然扑向最近的那头泰坦,光翼如手术刀般精准切入其脑干,挖出一团跳动的银白神经节——那是议会植入的控制终端。病毒结晶在掌心融化,顺着伤口注入泰坦体内。
被解放的泰坦发出开天辟地般的咆哮。它的黄金瞳孔终于恢复纯净,第一个动作竟是撞向另外两名同胞,帮它们也扯断神经枷锁。
(5)
当三头泰坦完全苏醒时,甘桀正在退化。
幽蓝皮肤褪回暗金,又迅速灰白化。二十四根光翼一根接一根崩解,最后只剩下最初的三对,且布满裂纹。七个星核重新融合,体积缩小到原本的十分之一。
但某种更本质的东西改变了。
“你保留了议会频段。”最年轻的泰坦用鼻息托住下坠的甘桀,“现在你能听见它们,它们却认不出你。”
甘桀的视野边缘浮现出银色数据流——那是宇宙中所有议会载体的实时通讯。其中最醒目的一条来自光裔星域:
【检测到逆熵病毒变异体】
【建议优先回收】
穿梭机早已粉碎。甘桀蜷缩在年长泰坦的背甲凹槽里,用最后力气调整航向。三头泰坦同时撕开超空间裂缝,它们的跃迁方式极为暴力,就像用指甲在宇宙幕布上抓出裂痕。
“抓紧了,幼体。”泰坦的神经脉冲震得甘桀耳膜出血,“我们去把你那疯癫的同伴……”
“……从他自己手里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