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伟是在搬家的第三天注意到那道门缝的。
出租屋是老式的两居室,木门的合页早就锈了,关上门时总会在下方留出一道半指宽的缝。白天还好,阳光从楼道里漏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带,倒像道别致的装饰。
但到了夜里,那道缝就变得不一样了。
第一天晚上,他被一阵“沙沙”声弄醒。客厅的月光刚好照到门缝,他眯着眼看去,只见那道缝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像一缕被风吹动的黑发,又像一截蠕动的灰色布条。
他猛地坐起身,抄起枕边的台灯砸过去。台灯撞在门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那道缝里的动静瞬间消失了。
“谁?”他吼了一声,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发颤。
楼道里传来邻居的咳嗽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声响。
他壮着胆子走过去,透过门缝往外看。楼道里的声控灯已经灭了,只有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像有什么东西正隔着门板,与他共享同一片黑暗。
第二天夜里,动静又来了。
这次不是“沙沙”声,而是“咯吱——咯吱——”的摩擦声,像是有人用指甲在门板外侧慢慢刮着,一下,又一下,节奏均匀得让人头皮发麻。
张伟缩在被子里,死死捂住耳朵。他能感觉到那道缝里透出的寒意,像无数根细针,扎得他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摩擦声持续了大概十分钟,突然停了。
紧接着,门缝里传来一阵极轻的呼吸声。
那呼吸声很微弱,带着潮湿的霉味,一下一下地喷在门板内侧,仿佛门外正贴着一个人,鼻子就对着那道缝,贪婪地嗅着屋里的气息。
张伟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他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呼吸声也消失了。
他以为今晚总算熬过去了,刚要松口气,却看见门缝里慢慢挤进来一只眼睛。
那是一只浑浊的眼睛,眼白泛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方向。
张伟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了。他眼睁睁看着那只眼睛在门缝里转动,像是在寻找什么,最后,视线精准地落在了他藏身的被子上。
然后,他听见门外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轻得像梦呓:
“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