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重叠的声音像潮水般涌来，钻进耳朵，顺着血管流遍全身，张伟觉得自己的骨头缝里都灌满了寒意。他死死盯着门板上的缝，那两点微弱的光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像是有无数双眼睛正从楼道的各个角落望过来，透过这道缝，将他牢牢锁定。
“眼睛……什么眼睛……”张伟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突然想起这栋楼的传闻——中介带他看房时，曾含糊地提过一句，几十年前这里着过一场大火，烧死了不少人，之后总有人说夜里能听见哭声。
难道那些人的眼睛……
他不敢再想下去，转身就往客厅跑。刚才黑影化成的黑水还在地板上冒着热气，腥臭味直冲脑门。他踩着那滩水冲过去，抓起桌上的水果刀，又回头看了看阳台。
那个“东西”已经完全挤了进来，灰黑色的毛发遮住了大半身体，只有那颗没有眼睛的头颅露在外面，黑洞洞的眼眶对着他，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眼睛……我的眼睛……”
它移动的速度很慢，每走一步，脚下就留下一个湿漉漉的黑印，像是拖着一身的粘液。
张伟深吸一口气，转身冲向房门。他必须离开这里，必须找到那些所谓的“眼睛”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他猛地拉开房门，楼道里的黑暗瞬间涌了进来，带着一股陈腐的气息。那两点微光还在不远处闪烁，像是在引诱他过去。
张伟握紧水果刀，小心翼翼地迈出脚步。楼道里静得可怕，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在回荡，还有那个“东西”在屋里发出的拖沓声。
他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眼睛死死盯着那两点微光。微光似乎在后退，始终和他保持着一段距离。
走到二楼和三楼之间的拐角时，张伟突然停住了。
拐角处的墙壁上，挂着一幅老旧的相框，里面是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群穿着旧式服装的人，大概有十几个，站在一栋楼前合影。
张伟凑近一看，心脏骤然停跳。
照片上的人，每个人的眼睛都被挖掉了，只剩下两个黑洞洞的窟窿。而最中间的那个人，穿着和王大爷相似的衣服，脖子上挂着的，正是那半块刻着“王”字的玉佩。
这是……当年那场大火里死去的人？
就在这时，那两点微光突然停住了，落在了相框旁边的一个破旧木柜上。
张伟犹豫了一下，走过去，打开了木柜的门。
柜子里堆满了杂物，灰尘厚得能埋住手指。而在杂物的最上面，放着一个小小的木盒。
他伸手拿起木盒，盒子很轻，打开的瞬间，一股更浓烈的腥臭味散发出来。
盒子里，装着十几颗浑浊的眼球，有的已经干瘪发黑，有的还带着一丝诡异的湿润，正静静地躺在里面，像是在等待什么。
而最上面的那颗眼球，眼白泛黄，瞳孔缩成针尖大小，赫然就是他昨晚在门缝里看到的那一只！
张伟吓得手一抖，木盒掉在地上，眼球滚了出来，散落在楼道里。
几乎是同时，楼道里所有的声控灯突然亮了。
惨白的灯光下，那些滚落在地的眼球突然动了起来，像是有了生命，纷纷转向张伟的方向。
而相框里的那些人，黑洞洞的眼眶似乎也转动了一下。
屋里的拖沓声越来越近，那个“东西”快要追出来了。
张伟看着满地滚动的眼球，又看了看相框里的黑白照片，一个可怕的真相终于浮出水面——
当年那场大火，根本不是意外。这些人的眼睛，是被活生生挖掉的，然后被藏在了这个木盒里。而那个“东西”，还有天花板上的黑影，都是这些死者的怨念所化，它们一直在找自己的眼睛，一直在找下一个受害者。
王大爷……恐怕早就已经遇害了，变成了它们的一员。
“找到你了……”
无数个声音再次响起，这次不再是从门外传来，而是从相框里，从那些滚动的眼球里，从楼道的每一个角落传来。
张伟猛地抬头，看见楼道里的黑暗中，浮现出无数双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他的脚下，那些眼球开始慢慢爬向他，像是要钻进他的眼眶里。
身后，那个“东西”的拖沓声已经到了门口。
张伟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他终于明白，这栋楼里，从来就没有什么安全的地方。从他搬进来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成了那些眼睛的新目标。
而那道门缝，不过是它们观察猎物的第一个窗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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