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月考

五月的风裹着栀子花香飘进教室时，黑板右上角的倒计时被红笔改成了“342天”，加粗的数字在晨光里晃得人眼晕。早读课的最后一遍英语听力刚结束，课代表就抱着一叠浅蓝色的答题卡走进来，纸张摩擦的“哗哗”声像细密的雨，瞬间浇灭了教室里残留的困意。

“第一科考语文，”老陈站在讲台上，手里的监考夹“啪”地敲了下桌面，“答题卡先传下去，核对姓名、考号，条形码别弄皱了。笔都用0.5黑色签字笔，作文格子别写超，尤其注意卷面整洁。贺执、沫卿，你们俩考完负责收答题卡，盯着点纪律，别出岔子。”

沫卿指尖刚触到答题卡的边缘，就感觉桌角被轻轻撞了下——是贺执递来的一张便签，铅笔字写得工整又带点慌乱：“别紧张，按平时节奏来。我在你后面，要是……要是手凉就搓搓，我给你带的暖手宝在你书包侧兜。”末尾画了颗小小的橘子糖，糖瓣还歪歪扭扭的。

她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把便签叠成方块塞进笔袋，抬头时正撞见贺执的目光。他赶紧转回头，耳尖却红得像窗外刚开的栀子花苞，连握着课本的手指都悄悄蜷了蜷。

语文考试铃声响起时，窗外的栀子花瓣正好被风吹落两片，贴在玻璃上。沫卿深吸一口气翻开试卷，前面的基础题还算顺利，古诗文默写是她上周刚默写过的《离骚》片段，笔尖落在答题卡上时，连手都没抖。可到了现代文阅读，那篇写“老巷与旧时光”的散文却让她皱了眉——题干问“作者为何说‘青石板路是时光的琴键’”，她反复读了三段，才在草稿纸上写下关键词：“青石板的质感、脚步声的联想、童年记忆的触发”。

考场里静得能听见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偶尔夹杂着监考老师轻轻的脚步声。沫卿写作文时，盯着半命题题目“藏在______里的温暖”愣了几秒，忽然想起上周六在图书馆的事：她对着一道病句题皱眉时，贺执悄悄递来一本笔记本，里面夹着张纸条，写着“病句常见类型汇总，你上次错的‘语序不当’标红了”，旁边还放着颗剥好的橘子糖，糖纸叠得整整齐齐。

那一刻，她忽然有了思路。作文里，她写了图书馆靠窗位置的晨光，写了贺执递来的热牛奶，写了三人一起整理复习资料时，林薇抱怨物理难，贺执却耐心画受力分析图的模样，最后在结尾写道：“原来温暖从不是轰轰烈烈的事，是有人记得你怕手凉，是有人把你的错题悄悄整理好，是有人陪你在题海里一步步往前走。”

交卷时，贺执跟在她身后收答题卡。他指尖接过她递来的答题卡时，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两人都顿了一下。“作文写得怎么样？”他压低声音问，目光里带着点紧张。

“还好，”沫卿点点头，想起作文里的内容，脸颊有点烫，“现代文阅读那道题，你怎么答的？”

“跟你差不多，”贺执笑了笑，把答题卡按考号排好，“我写了青石板路承载的回忆，还有脚步声像弹琴，应该能对。”

接下来的数学考试，却让沫卿捏了把汗。最后一道压轴题是二次函数与圆的综合题，她算了两遍，草稿纸上画满了辅助线，第三问却始终算不出结果。眼看只剩二十分钟交卷，她手心开始冒冷汗，笔尖都有点发颤，连暖手宝的温度都没心思感受。

就在这时，后桌轻轻碰了下她的椅子——不是作弊的提醒，只是很轻的一下，像羽毛拂过。沫卿回头看了眼贺执，他正低头写着什么，余光却往她这边扫，用口型比了句“先检查前面”。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放下压轴题，转头检查选择填空。果然，一道填空题算错了符号，赶紧改过来。等她再回头看压轴题时，思路忽然通了——刚才漏掉了“圆心到直线的距离等于半径”这个条件！她握着笔飞快地演算，最后在交卷铃响前一分钟，把答案写在了答题卡上。

走出考场时，林薇正蹲在走廊里哀嚎：“完了完了！数学最后一道题我根本没看懂，这次肯定要考砸了！”

贺执递过去一瓶温水：“先喝点水，别慌。下午考物理，我早上把电磁学公式整理好了，一会儿给你，先背熟基础公式，能拿一分是一分。”

沫卿也蹲下来，拍了拍林薇的肩膀：“我刚才也差点没算出来，后来检查完前面才想通。物理你别慌，我们中午一起再过一遍受力分析的重点，肯定没问题。”

中午在食堂，三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贺执从书包里掏出三张打印好的物理公式表，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笔标了重点：“红色是高频考点，蓝色是易错公式，比如‘洛伦兹力不做功’这个，上次小测好多人错，我标了提醒。”

林薇接过公式表，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标注，眼眶有点红：“你们俩也太好了吧，我要是再考不好，都对不起你们这么帮我。”

“别这么说，”沫卿笑着夹了一筷子青菜给她，“我们是好朋友，一起努力才有意思。而且你上次物理已经进步了，这次肯定能更好。”

下午物理考试，沫卿果然遇到了公式表上标红的电磁学题。她凭着记忆写下公式，很快就解出了答案。等她做完最后一道题，抬头看了眼时间，还有十分钟。她转头往后看，贺执正好也抬头，两人对视一眼，他冲她比了个“OK”的手势，眼神里满是鼓励。

最后一科英语考试结束时，天已经有点暗了。三人背着书包走出教学楼，栀子花香比早上更浓了些。林薇伸了个懒腰：“终于考完了！不管考得怎么样，先好好歇两天！”

贺执看着沫卿手里的书包，主动接过来：“我帮你拎吧，你背了一天，肯定累了。”

走到公交站台，沫卿要坐的车来了。她上车前，贺执忽然叫住她：“沫卿，”

“嗯？”她回头看着他。

“那个……”他从口袋里掏出颗橘子糖，递到她手里，“考得肯定不错，奖励你的。等成绩出来，我们再一起分析错题，好不好？”

沫卿接过橘子糖，糖纸在手里揉出轻微的声响。她看着贺执认真的眼神，笑着点头：“好。你也别太累，考完好好休息。”

车子开动时，她从车窗往外看，贺执还站在站台边，手里拎着她的书包，看着她的方向，直到车子转弯看不见为止。沫卿剥开橘子糖放进嘴里，甜意顺着舌尖蔓延开来，心里像被温水泡过，软乎乎的。

成绩出来那天，老陈拿着成绩单走进教室，脸上带着笑意：“这次月考，咱们班整体考得不错，尤其是贺执、沫卿，还是年级前两名，贺执数学满分，沫卿语文作文是年级范文，大家多向他们学习。”

班里响起一阵掌声，林薇激动地拍着沫卿的胳膊：“太好了！你作文是范文！我就知道你能行！”

贺执也转头冲她笑，眼神里满是骄傲：“我就说你写得好，果然是范文。”

课后，老陈把沫卿的作文打印出来贴在宣传栏里。同学们围过来看，有人笑着说：“沫卿，你写的‘藏在笔记本里的温暖’也太甜了吧，是不是有原型啊？”

沫卿的脸颊瞬间红了，赶紧拉着林薇跑开，却没注意到身后贺执的目光，一直追着她的背影，像带着栀子花香的风，温柔又坚定。

放学路上，贺执跟在沫卿身边，手里拿着两人的试卷：“我看了你的数学试卷，最后一道题步骤很完整，就是有点小瑕疵，下次注意就行。我的语文阅读扣了两分，你帮我看看，是不是思路错了？”

“好啊，”沫卿接过他的试卷，指尖划过他写的答案，“你这里对‘作者情感’的分析有点浅，应该再结合上下文，比如前面提到的‘老巷拆迁’，能看出作者的不舍……”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栀子花瓣落在他们的肩膀上。贺执听着沫卿认真的讲解，忽然觉得，月考的意义从来不是只看分数，而是有人陪你一起分析错题，一起为了目标努力，一起在青春里，把每一步都走得扎实又温暖。

他抬头看向沫卿，轻声说：“沫卿，下次月考，我们还一起复习，一起进步，好不好？”

沫卿停下脚步，看着他眼里的星光，笑着点头：“好。”

晚风吹过，栀子花香漫开来，裹着少年少女的约定，飘向更远的夏天。他们知道，未来还有很多次考试，还有很多挑战，但只要身边有彼此，就敢一步步往前走，走向满是阳光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