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玉京台浸在死寂里,连风都像被冻住,唯有血月悬在墨色天幕,将青灰宫墙染成斑驳的猩红。
荧贴着墙根挪动,右脸的金纹在黑暗中发烫,纹路沿着血脉游走,已爬过锁骨,在右胸织出细若蛛网的金线,触感坚硬如水晶,像要把她的血肉慢慢裹成剔透的囚笼。
“守卫换岗间隙,就现在!”梅花发卡里的声音带着胡桃特有的跳脱,却掺了丝紧绷,“东侧通道清干净了,但主入口那俩深渊法师,飘得跟没骨头似的,眼睛亮得能当灯笼使。”
荧轻敲发卡两下回应,指尖攥紧母亲留下的六芒星护身符——金属边缘已被体温焐得发烫。
按计划,凝光该在五分钟前引爆西翼的假警报,引走大部分守卫。
她转头看向阴影里的钟离,对方身形如岩,褐色长衫下摆扫过积尘时,连半点声响都没有,只微微颔首,示意时机已到。
“记住,”钟离的声音低沉得像岩石摩擦,带着未散的岩元素气息,“见到索菲亚,先避不先攻。她体内的深渊蚀心者,已能操控你的金纹。”
荧的指节泛白。自矿洞得知母亲被深渊生物腐蚀后,她无数次在脑海里预演重逢——
是愤怒地质问,还是哭着求她回头?可此刻心口只剩一片冰封的决绝,连呼吸都带着凉意。
钟离抬手,淡金色的岩元素屏障如薄纱展开,将三人的脚步声裹进无形的壳里。
他们迅速靠近地牢入口——那座伪装成仓库的石建筑,墙缝里还嵌着半片生锈的矿铲,显然是临时改造的。
门口的深渊法师果然如胡桃所说,悬浮在半空,紫色面具下的眼睛转得飞快,连墙角的风都要扫三遍。
“看我的!”胡桃从布包里掏出两张黄符,指尖火苗一蹿,符纸就化作两缕青烟,绕着法师飘了两圈,“往生堂特制痒痒符,保证让他们挠到怀疑人生!”
不过三秒,两名法师突然原地打转,爪子般的手疯狂抓挠黑袍,发出“咕哝咕哝”的闷响,连悬浮的高度都晃了晃。
“动手!”钟离低喝。
荧如离弦之箭冲出,短剑出鞘时带起一阵风,精准刺进左侧法师的咽喉——深渊生物的血是粘稠的紫黑色,溅在金纹上时,金线竟泛起刺目的光,像在贪婪地吸收能量。
另一侧,钟离已一掌拍在法师胸口,岩元素力顺着掌心炸开,直接震碎了对方的能量核心。
两具尸体倒地时,连声闷哼都没来得及发出。
“帅啊!”胡桃小跑过来,鞋底蹭过石板发出轻响,“客卿先生,这招岩元素掌击什么时候教我?比我的符纸炸得痛快多了!”
“专注。”钟离推开地牢铁门,锈蚀的合页发出“吱呀”的哀鸣,“我们只有二十分钟。”
阴冷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混着玄铁锁链的铁锈味和腐朽的霉味,呛得荧直皱眉。
她闭眼激活血脉感应,瞬间捕捉到那缕熟悉的波动——是空!
却比预想中更沉、更扭曲,像被浓稠的墨汁裹住,明明透着虚弱,却又藏着股倔强的韧性,牢牢扎根在地下深处。
“地下三层。”荧睁开眼,金瞳在昏暗中亮得惊人,“但他的能量...不对劲。”
“怎么个不对劲?”钟离的眉峰拧起,岩元素在掌心凝聚成细小的晶石,随时准备防御。
“不是单纯的痛苦或虚弱。”荧努力描摹那种感觉,指尖的金纹跟着微微发烫,“更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把他原本的气息拧成了麻花,连血脉羁绊都变涩了。”
三人沿着螺旋石阶向下走,潮湿的水汽顺着石阶往上爬,在火把光里凝成细小的水珠。
地牢一层空无一人,只有几间牢房的铁门虚掩着,地上散落着发霉的稻草;二层的牢房关着几个形销骨立的囚犯,见有人来,也只是麻木地抬了抬眼,连呼救的力气都没有。
刚到三层入口,荧的金纹突然剧烈灼痛,像有团火在皮肤下烧!“有埋伏!”她本能地喊道,同时拽住胡桃的胳膊往后退。
话音未落,一道紫黑色的能量波就从暗处撞来,带着蚀骨的寒意,仿佛要把空气都烧出洞!
钟离迅速展开岩盾,“嘭”的一声巨响,能量波撞在盾上,岩片飞溅,冲击力仍将三人震退三步,荧的后背撞在石壁上,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
烟尘里,一个修长的身影缓步走出。
黑袍扫过地面时,银链发出细碎的声响,六指搭在身前,指尖泛着冷金色的光——是母亲索菲亚。
只是此刻的她,已不复记忆中的优雅:左半边身体完全晶体化,黑金色的晶体如荆棘般缠绕着手臂,连头发都透着金属的冷光;右半边仍是那个美丽的女子,只是眼底的温暖被掏空,只剩一片冰封的金光,连笑容都像冰层下的鱼,没有半分温度。
“我亲爱的女儿,”母亲的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却让荧的脊背发凉,“你终于来了。”
荧的短剑差点脱手。眼前的母亲,一半是记忆里抱着她讲故事的模样,一半是诡异的晶体怪物,这种割裂感像把刀,在她心口反复切割。“母亲...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索菲亚轻笑,六指抬起,掌心浮现出微型六芒星阵,光芒与荧的金纹遥相呼应:“为什么?当然是为了让你们完成宿命。”
她的目光扫过荧的金纹,带着近乎狂热的期待,“你和空,从出生起就是最完美的容器,是要帮这个世界打破神明枷锁的钥匙。”
“索菲亚,你醒一醒!”钟离上前一步,挡在荧身前,岩元素在他周身流转,“是深渊蚀心者扭曲了你的认知,你所谓的‘解放’,是让提瓦特坠入深渊!”
“哦?钟离先生?”索菲亚的笑容突然变冷,像冰碴子砸在地上,“还是该叫你...摩拉克斯?”
荧猛地转头看向钟离。
摩拉克斯——岩神的本名!可钟离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掌心的岩元素凝得更浓了。
“别被她骗了。”钟离沉声道,“她体内的深渊生物,就等着激怒你,操控你的金纹。”
“激怒?”索菲亚突然大笑,笑声尖锐得像碎玻璃摩擦,“我只是在说真话!
摩拉克斯,你守了两千年的‘平衡’,不过是神明编造的谎言!
你看着守望者被污蔑成叛徒,看着世界在虚假的规则里腐烂,还有脸说我被扭曲?”
她突然挥手,紫黑色的能量波如毒蛇般窜出!
钟离的岩盾再次升起,可这次能量波竟带着腐蚀性,岩盾表面瞬间冒出细密的气泡,“咔嚓”一声就裂了道缝。
胡桃见状,赶紧掷出三张烟雾符,灰烟瞬间弥漫开来,挡住了视线。
“荧,去找空!”钟离的声音穿透烟雾,带着岩元素的厚重,“我和胡桃拖住她!”
“你以为空会跟你走?”索菲亚的声音在烟雾里回荡,带着恶意的嘲讽,“他早就接受了真相,自愿当仪式的钥匙!”
“撒谎!”荧咬牙冲向侧面的通道,短剑在掌心攥得发烫。
不管母亲说什么,她必须亲眼看到空,必须确认他的状况。
身后的战斗声越来越近——岩元素的轰鸣像闷雷,符纸爆炸的“嘭嘭”声混着胡桃的吆喝,还有母亲那带着深渊气息的嘶吼,每一声都像鞭子,抽得荧的脚步更快。
通道尽头的金属门上刻满了守望者符文,她颤抖着掏出六芒星护身符,刚插进锁孔,“咔嗒”一声,门就开了。
圆形石室中央,水晶装置泛着幽蓝的光,空蜷缩在里面,双臂已完全晶体化,与水晶融为一体,连金色的头发都沾着细碎的晶粉。
“空!”荧冲过去,却在距离水晶三步远时僵住——空缓缓抬头,眼中没有半分熟悉的温柔,只有与母亲如出一辙的冰冷金光,连声音都机械得像生锈的齿轮:“妹妹,你来得正好。仪式需要双生子的纯净血脉。”
短剑“当啷”掉在地上。荧的脑子一片空白,连呼吸都忘了——这不是她的哥哥!
那个会把最后一块甜甜花酿鸡留给她、会在她迷路时背着她回家的空,怎么会有这么冷的眼神?
“你不认识我了吗?”荧的声音嘶哑,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是荧啊,你的妹妹!”
“我当然认识你。”空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晶体化的手贴在水晶壁上,“母亲说得对,我们生来就是为了打破神明的枷锁,让世界回到真实的模样。”
“那不是真实的你!”荧扑到水晶前,掌心贴着冰凉的壁面,“母亲对你做了什么?是不是那个深渊蚀心者?”
“是母亲让我看清了真相。”空的金光更亮了,“七神的谎言,守望者被篡改的历史,还有你...作为容器的完美资质。”
荧踉跄后退,后背撞在石壁上。
就在这时,整个石室突然震动,天花板的碎石“簌簌”往下掉。
她的感知瞬间绷紧——上方传来母亲狂暴的能量波动,钟离的岩元素力虽然厚重,却在一点点被腐蚀,胡桃的符纸爆炸声也弱了许多。
要回去帮他们吗?可空怎么办?
正犹豫时,荧突然瞥见空晶体化的手臂上,闪过一丝极淡的蓝光——那是他们小时候约定的暗号,是“我在假装,别担心”的意思!
他还清醒着!至少没有完全被控制!
“哥哥,”荧放轻声音,指尖的金纹跟着亮了亮,“再等等,我一定会救你。”
空的眼中金光闪烁,似乎在与体内的力量对抗,几秒后,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幅度小得几乎看不见。
荧捡起短剑,转身冲向通道。
刚到二层,就见钟离单膝跪地,褐色长衫被鲜血染透,三根黑金尖刺从他的肩膀和腹部穿出,岩元素力在伤口处挣扎,却只能勉强止住血。
胡桃躲在石柱后,布包空了大半,脸上沾着灰,却还在往手里塞符纸。
“钟离!”荧的心揪成一团,刚要冲过去,就被母亲的声音拦住。
“我亲爱的女儿,这就想走?”索菲亚缓步走来,左半边的黑金色晶体在血月的光里泛着冷光,“空已经同意了,你又何必挣扎?”
“他不会帮你。”荧站到钟离身边,短剑直指母亲,“我也不会。”
“愚蠢。”索菲亚摇头,黑袍无风自动,黑金色晶体顺着她的手臂蔓延,很快就裹住了整只手,“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反抗什么。”
她张开双臂,晶体迅速爬满全身,“看吧!这就是超越凡躯的姿态,是接近神明的模样!”
钟离抓住荧的手腕,岩元素力顺着掌心传来,带着安抚的暖意:“不能再拖了。她的力量在吸收血月的能量,再等下去,连岩盾都挡不住。我们必须撤退。”
“可是空还在里面!”荧挣扎着想要挣脱。
“现在救不了他。”钟离的声音不容置疑,“但如果你被抓,空的抵抗就彻底没意义了。”
荧知道他说得对,可抛下空的念头,让她的心像被刀割。
就在这时,索菲亚突然发动攻击——无数黑金尖刺从地面突起,如獠牙般直刺三人!
钟离猛地将荧和胡桃推开,自己却来不及躲闪,三根尖刺狠狠贯穿了他的肩膀和腹部。
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鲜血顺着尖刺滴在地上,很快积成小小的血洼。
“钟离!”荧和胡桃同时惊呼。
索菲亚优雅地走近,黑金色的指尖划过钟离的脸颊:“所谓的岩神,也不过如此。五百年的磨损,早就把你的力量磨成了渣,摩拉克斯。”
钟离的金色眸子突然燃起怒火,像沉寂的火山突然喷发:“你不该提这个名字。”
他从怀中掏出那块层岩巨渊带回的石板,按在伤口上。
鲜血浸透石板的瞬间,整个地牢剧烈震动,石板上的守望者符文一个个亮起,金光如潮水般涌出,将黑暗撕开一道裂缝。
“不!你怎么敢!”索菲亚第一次露出惊恐,连后退了两步,“这是初代契约石板,你想唤醒封印?”
金光中,一条微型岩龙虚影从石板腾起,鳞片上的纹路与钟离的长衫暗纹一模一样。
岩龙盘旋着绕住钟离,他伤口的血瞬间止住,龙鳞状的纹路顺着皮肤蔓延,连眼神都变得威严如神。
荧看呆了——钟离真的是摩拉克斯?
可更让她心惊的是,随着岩龙虚影出现,她身上的金纹突然剧烈反应,既疼得她浑身发抖,又有种莫名的愉悦,像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家。
“荧!别被他骗了!”索菲亚突然嘶吼,“他在吸收你的金纹能量!石板是假的,他只是想利用你唤醒自己的神性!”
荧低头,果然看到金纹正分出一缕缕金光,顺着空气流向石板。
她猛地后退,指尖的暖意瞬间消失,只剩刺骨的寒意:“你一直在利用我?”
“不是这样的。”钟离——或许该叫他摩拉克斯——的表情复杂,岩龙虚影在他周身闪烁,“要阻止索菲亚,必须激活石板的封印力量,而你的金纹,是唯一的钥匙。”
“钥匙?还是祭品?”荧的声音颤抖,心口像被掏空,“我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你计划里的工具?”
“荧,你听他解释!”胡桃想上前,却被突然的坍塌打断——整个地牢的顶部开始往下掉石块,巨大的石梁砸在地上,震得人站不稳。
索菲亚大笑起来,声音里满是疯狂:“好!好!就让璃月的神明和守望者,一起埋在这地牢里!”
她说完,转身跃入身后突然出现的深渊裂缝,瞬间消失不见。
“走!”摩拉克斯抓住荧和胡桃,岩龙虚影将三人裹住,以极快的速度冲向出口。
他们刚冲出地牢,身后的石建筑就“轰隆”一声坍塌,尘土漫天飞扬,连血月的光都被遮住了。
远处,玉京台的警钟终于响起,尖锐的声音刺破死寂,在夜空中回荡。
荧挣脱摩拉克斯的手,眼中满是怒火和失望:“解释。现在。”摩拉克斯的脸色苍白,龙鳞状的纹路已淡了许多,他刚要开口,就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胡桃赶紧扶住他:“先回往生堂!他的伤势还没好,刚才是强行催动力量!”
荧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心口一片冰凉。
但她知道,现在不是争执的时候。玉京台的守卫很快就会搜过来,空还在地牢的废墟下,母亲的计划也只剩不到十二小时。
三人借着夜色掩护,快步走向往生堂。一路上,荧的金纹仍在发烫,像在提醒她即将到来的抉择——
是继续当“钥匙”,唤醒封印对抗母亲?还是切断与源初之心的联系,失去守望者的力量,做个普通人?
往生堂的地下室被胡桃改成了临时作战室,桌上摊着璃月港的地图,红笔在请仙典仪的祭坛位置画了个圈。
摩拉克斯靠在椅子上,气息虚弱,龙鳞纹路已几乎看不见,只眼底还残留着淡淡的金光。
“我不是完整的摩拉克斯。”他先开了口,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五百年前大灾变时,岩神的本体就陨落了。
我是他留下的一缕神识,附着在人类躯体上,守着他与守望者的初代契约。”
胡桃倒吸一口冷气:“所以你是...神的分身?”
“更像器灵。”摩拉克斯苦笑,“力量不及本尊的万分之一,连压制索菲亚体内的蚀心者都做不到。”
荧指向桌上的石板:“那它为什么要吸收我的能量?你说的‘初代契约’,到底是什么?”
“契约里写着,守望者与七神共守世界本源的封印。”摩拉克斯轻抚石板上的符文,“当深渊势力试图破坏封印时,守望者的血脉,就是唤醒封印力量的钥匙。”
“所以我真的是容器?”荧的声音发颤,指尖的金纹似乎也跟着凉了。
“索菲亚扭曲了‘容器’的意思。”摩拉克斯摇头,目光落在她的金纹上,“真正的契约里,守望者是守护者,不是牺牲品。但...金化确实会改变你的本质。”
“变成什么?”胡桃追问,手里的符纸都忘了捏紧。
“接近初代守望者首领。”摩拉克斯的声音沉了下去,“那位与岩神立约的存在,既有守护世界的神性,也有被深渊诱惑的黑暗面。
如果是索菲亚主导金化完成,黑暗面会吞噬你;如果按契约来,你能获得力量,却也要承担神性的磨损。”
荧走到铜镜前,看着镜中半边身体泛着金光的自己——金纹正随着心跳脉动,像在倒计时。
她突然想起空手臂上的蓝光,想起空在水晶里强撑着清醒的模样,想起母亲晶体化的半边身体,心口那团混沌的情绪突然有了清晰的轮廓——
她不要当任人摆布的“容器”,也不要被黑暗吞噬的“怪物”,她要当自己的主宰,要救回哥哥,要让母亲看清真相。
“磨损是什么?”荧转身,金瞳里没有了犹豫,只剩坚定的光。她必须知道代价,才能做出选择。
摩拉克斯沉默片刻,指尖在石板上划出古老的符文:“神性的磨损,是记忆的剥离,是情感的淡化。
就像千年的岩石会被风雨磨平棱角,你会慢慢忘记‘荧’是谁,忘记对空的牵挂,忘记对母亲的执念,最后只剩‘守护者’的躯壳。”
胡桃突然攥住荧的手,掌心的符纸被捏得发皱:“别答应!大不了我们跟教团拼了,我多做些‘往生极乐符’,炸得他们连面具都找不到!”
荧回握住胡桃的手,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温度。
她看向摩拉克斯,目光扫过他苍白的脸、肩头未愈的伤口——这位岩神的神识,守了两千年的契约,磨掉了多少记忆?又藏着多少孤独?
“如果我按契约唤醒封印,能救空吗?”这是她最关心的问题。
“能。”摩拉克斯肯定地说,“封印力量会净化空体内的深渊能量,也能暂时压制索菲亚体内的蚀心者。
但这只是暂时的,要彻底解决,还需要你和空的血脉共鸣,切断蚀心者与深渊的联系。”
荧深吸一口气,指尖的金纹似乎感应到她的决心,泛着柔和的光:“我答应你。但我有条件——唤醒封印后,你要帮我保护胡桃,不能让她卷入最后的战斗。”
胡桃刚要反驳,就被荧按住肩膀。
荧冲她摇摇头,眼神里的恳求让她把话咽了回去,只闷闷地说:“那你也要答应我,不能忘了我,不能忘了我们一起吃杏仁豆腐、一起躲千岩军巡逻的日子。”
“不会忘的。”荧笑了笑,眼眶却有些发热。
摩拉克斯看着两人,眼底闪过一丝暖意:“还有三个小时就是请仙典仪,我们得提前去神像基座。
那里是封印的核心,也是教团的最终目标。”
他从怀中取出枚龙纹玉佩,递给荧:“这是岩神的护心玉,能在唤醒封印时保护你的意识,减少磨损。
记住,无论过程中看到什么幻象,都要守住本心——那是蚀心者在试图干扰你。”
荧接过玉佩,冰凉的玉面贴着掌心,与体内的金纹产生共鸣,让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
三人收拾好东西,趁着夜色赶往玉京台中央的帝君神像。
神像巍峨地矗立在晨光熹微中,石质的衣袍上还沾着夜露,面容威严却温和。
摩拉克斯走到神像基座前,抬手按在刻满符文的石壁上,岩元素力顺着他的掌心涌入,石壁缓缓裂开,露出下方幽深的通道——正是教团计划突袭的密道入口。
“下去吧。”摩拉克斯率先走入通道,岩元素在他周身凝聚成火把,照亮了前方的路。
荧和胡桃紧随其后,通道里潮湿的风裹着古老的气息,石壁上的符文在火光下泛着淡光,与荧的金纹遥相呼应。
走了约百级石阶,眼前豁然开朗——圆形石室中央,矗立着座半透明的水晶柱,里面封存着一缕金色的光,正是世界本源的封印核心。
而水晶柱旁,空被玄铁锁链绑在石台上,双臂的晶体化已蔓延到胸口,脸色苍白得像纸,却仍在微微挣扎,眼中偶尔闪过的蓝光,是在向外界传递信号。
“空!”荧刚要冲过去,就被摩拉克斯拦住。
“别冲动。”摩拉克斯压低声音,“教团的人应该快到了,我们先隐藏起来,等他们启动仪式时,再趁机唤醒封印。”
三人躲进石室角落的阴影里,荧紧盯着空的方向,指尖的金纹随着血脉羁绊轻轻发烫。
没过多久,通道里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二十多个黑袍人簇拥着母亲索菲亚走了进来。
索菲亚的晶体化又严重了些,半边脸都覆盖着黑金色的晶体,却仍难掩她的美丽。
她走到空的面前,六指抚过空的脸颊,声音温柔得像在哄孩子:“我的儿子,仪式要开始了。很快,我们就能一起解放这个世界。”
空的眼中闪过一丝抗拒,却被体内的深渊能量压制,只能发出微弱的闷哼。
索菲亚抬手,六芒星阵在她掌心浮现,紫黑色的能量波顺着锁链涌入空的体内。
空的身体剧烈颤抖,晶体化的纹路开始发光,与水晶柱里的封印核心产生共鸣。
“就是现在!”摩拉克斯低喝一声,岩元素力瞬间爆发,将周围的黑袍人震飞。
荧握紧龙纹玉佩,冲向水晶柱,金纹在她周身亮起,与封印核心的金光融为一体。
“不!”索菲亚嘶吼着扑过来,黑金色的尖刺从她指尖射出。
胡桃见状,立刻掷出烟雾符,同时挡在荧身后:“快走!我来拦住她!”
荧没有回头,她知道胡桃能暂时拖住母亲。
她将掌心贴在水晶柱上,龙纹玉佩的光芒与金纹、封印核心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耀眼的光柱,直冲石室顶部。
在光柱的笼罩下,空体内的深渊能量开始被净化,晶体化的纹路逐渐消退,他缓缓睁开眼,看到荧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却又被虚弱的咳嗽打断。
而荧的意识,在光柱中开始模糊。
无数幻象涌入她的脑海——母亲抱着年幼的她和空,在星空下讲故事;父亲临终前,将护身符塞给母亲,嘱咐她保护好孩子们;守望者被污蔑成叛徒,在战场上浴血奋战...
这些记忆像潮水般淹没她,让她几乎忘了自己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