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德的夜风裹挟着蒲公英的轻絮,拂过风神像掌心。
荧垂眸望去,脚下的风车菊田泛着银白月光,而头顶的夜空正上演着提瓦特从未有过的奇观——两轮明月并肩悬于墨色天幕:左侧银月是千万年来的旧识,清辉如纱;右侧新月裹着紫金光晕,与她动用力量时的光芒分毫不差,连光晕的脉动频率都完全同步。
“人们已经给它起了名字。”温迪的声音伴着琴弦轻响传来,他斜倚在神像的羽翼上,手中竖琴的弦上还缠着根蒲公英绒毛,“有人叫它‘守望者之月’,也有人更直接——‘荧月’。”
荧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掌心的印记,摇头道:“这太奇怪了。我们只是打破了轮回,不该改变世界的基础法则。”
“基础法则?”温迪轻笑出声,指尖一弹,风元素托起片落叶,指向蒙德城,“亲爱的,你看看下面。”
顺着落叶的方向,荧清晰看见:骑士团总部的窗棂透出冰蓝与火红交织的光,那是凯亚的冰元素与某种她从未见过的火元素在共鸣;猫尾酒馆的屋顶,调酒师用风元素托着酒杯,杯沿却泛着水光——元素间的界限,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神之眼持有者在使用双元素?”荧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
“双月升起后就开始了。”温迪的笑容淡去,眼中浮起一层忧虑,“能量屏障在瓦解,元素融合既是馈赠,也是诅咒。”
他突然按住荧的肩膀,语气严肃,“你体内的力量,也变了吧?”
荧心头一震——确实,魅魔紫焰、守望者金光与雷元素不再是泾渭分明的三股力量,而是像融化的琉璃般交融,形成一种温润却更具爆发力的新能量,在血管里缓缓流动。
“七神怎么说?”
“分歧大得很。”温迪耸耸肩,“影说这是‘自然进化’,女皇认定是‘危险的混乱’,至于摩拉克斯……”他模仿着岩神的语气,“‘唯有时间能评判’。”
风忽然转向,携来下方街道的喧嚣。
荧敏锐捕捉到“双子”“神明”“赐福”等字眼,甚至有人在高呼她和空的名字。
“别摆出这副表情。”温迪眨眨眼,从怀里掏出本装订粗糙的小册子,“你们打破了千年轮回,给凡人带去了新的力量,被崇拜很正常。”
“我们不是神,也不想被当成神。”荧皱眉接过册子,指尖刚触到封面,血液几乎凝固——封面上是她和空的肖像,笔触细腻得仿佛画者亲临:
空站在左侧,掌心托着守望者金光;她在右侧,紫焰与雷光缠绕周身,背景是乔安娜的水晶湖。标题赫然写着《双子圣典:容器与解放者》。
更让她心惊的是内页插图:守望者尖塔下的密室里,她按在祭坛上的手纹清晰可见;尼伯龙根实验室的操作台,连上面摆放的晶体碎片数量都分毫不差——这些细节,只有她和空知晓。
“他们怎么会知道这些?”荧的手指发抖,册子边缘被攥得发皱。
温迪收起玩笑的神色,声音低沉:“因为源初之心的脉动现在连接着每个生命,就像一张无形的网。有些人的感知更敏锐,能‘听’到藏在脉动里的记忆碎片。”
他指向册子最后一页,那里画着一个巨大的茧,茧上的银紫纹路与荧蜕变时的纹路完全一致,“你认识这个?”
荧刚要开口,剧痛突然刺穿太阳穴!
幻象如潮水般涌来:深渊最底层,那枚茧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表面银紫纹路闪烁,茧内传出清晰的心跳声,还伴着一首轻柔的摇篮曲,旋律熟悉得让她眼眶发热——那是她在培养舱里听了无数次的曲调。
“荧!”温迪摇晃她的肩膀,“你还好吗?”
幻象消散,荧浑身冷汗,后背已被浸湿:“那个茧……它在生长,还在……唱歌。”
“我就知道。”温迪叹了口气,指向天使的馈赠酒馆,“空十分钟前也看到了同样的幻象,他在地下室等你,有重要发现。”
天使的馈赠的地下室被临时改造成了会议室,煤油灯的光在石墙上投下晃动的影子。
空坐在桌旁,指尖无意识敲击着桌面;迪卢克站在地图前,手指点着几个标记点,神情凝重;而桌边还坐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K-23-Ω。
此刻的他已不复之前的冰冷,银发转为深灰色,紫色眼眸变成了普通的湛蓝色,只有左手指尖还残留着淡紫色的晶体痕迹,像冻在指尖的冰花。
“你变化很大。”荧在他对面坐下,忍不住说道。
“欧米伽。”他纠正道,声音比之前温和许多,“现在叫我欧米伽就好。外表的改变很容易,难的是……”
他举起左手,指尖晶体微微发光,“这些刻在基因里的印记,没法根除。”
空推过来一杯葡萄汁,杯壁凝着水珠:“我们在说深渊教团的动向。他们撤回了大部分人,只留狂热者在各地收集‘神迹’,但这些收集点的分布很奇怪。”
迪卢克展开羊皮地图,上面用红墨水标记着七个点,连成一个巨大的符文图案:“线人说,每个标记点都出现了元素异常,比如雪山的冰元素突然能点燃篝火,璃月港的岩元素会随潮水波动。”
荧的目光落在符文上,心脏骤然收紧——这图案与空梦游时画的“源初召唤阵”一模一样,连符文的倾斜角度都丝毫不差!“这不是巧合,他们在执行仪式。”
话音刚落,欧米伽突然捂住右耳,脸色瞬间惨白,额角渗出冷汗:“又来了……那个声音……”
“什么声音?”空立刻前倾身体,语气关切。
“是女皇……她在和‘他’对话。”欧米伽的左手晶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爬过手背,“但不是尼伯龙根……是更‘新’的,更‘完美’的存在……”
荧与空对视一眼,同时伸手握住欧米伽的左手。三股能量交汇的瞬间,画面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至冬国的秘密实验室里,培养舱泛着淡蓝光,一个与欧米伽长得一模一样的银发少年缓缓睁开眼睛,冰之女皇站在舱前,指尖划过玻璃,声音冰冷:“这次,我们会做得更好。”
画面切换,女皇站在祭坛前,将尼伯龙根残留的紫黑色晶体碾碎,融入一枚紫金色种子,种子表面立刻浮现出与茧相同的纹路……
连接突然中断,欧米伽猛地抽回手,晶体已退回到指尖:“你们看到了?女皇在制造新的容器。”
“为什么?轮回已经打破了!”空的声音带着不解。
迪卢克冷笑一声,指尖敲击着地图上的至冬标记:“因为有些人永远无法接受失控的力量,他们宁愿制造新的‘秩序’,也不愿相信世界能自我平衡。”
地下室的门突然被撞开,芭芭拉气喘吁吁地冲进来,魔法杖顶端的光晕忽明忽暗:“不好了!教堂广场……你们快去看看!”
教堂广场上,数百人跪拜在临时搭建的石质祭坛前,姿态虔诚得如同朝圣。
祭坛中央悬浮着两团光球,银与紫交织缠绕,像缩小版的双月。
更诡异的是,每个跪拜者的脸上都挂着一模一样的微笑,眼神空洞,仿佛被同一根线操控的木偶。
“什么时候开始的?”荧压低声音,指尖凝聚起新能量,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半小时前。”芭芭拉的声音发颤,紧紧抓着荧的衣袖,“一开始只有几个深渊使徒在祈祷,后来路过的市民像被吸引一样加入,接着就……就变成了这样。”
她突然指向欧米伽,脸色骤变,“欧米伽先生!你的手!”
众人循声看去,欧米伽的左手晶体再次蔓延,他痛苦地按住太阳穴,无意识地伸手去扶芭芭拉的肩膀。
就在两人皮肤接触的瞬间,芭芭拉的眼神突然变得空白,微笑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全然的茫然。
“我……这是哪里?”她环顾四周,目光掠过迪卢克时,眼中满是陌生,“你们是谁?”
“芭芭拉!”迪卢克上前一步,声音带着急切,“我是你哥哥!”
芭芭拉惊恐地后退,魔法杖掉在地上:“我没有哥哥……你们别过来!”
欧米伽如遭雷击,猛地收回手,看着自己的指尖,声音发抖:“我……我抹去了她的记忆?这是容器的能力?”
混乱中,祭坛上的光球突然膨胀,银紫光芒交织成一个模糊的女性轮廓。
跪拜者们瞬间沸腾,齐声高呼:“母亲!是母亲回来了!”
“母亲?”荧的心头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那个轮廓的气质,既不是乔安娜,也不是艾莉丝。
冰墙突然拔地而起,将广场围得水泄不通!冰之女皇带着愚人众士兵从传送门中走出,脸色冰冷:“退下!这不是你们该干涉的事!”
“女皇大人?”荧难以置信,“您在支持他们?”
“支持?”女皇冷笑,“这只是测试!源初之心的能量正在失控扩散,我需要知道它的极限!”
话音未落,女性轮廓突然清晰——她身着银紫交织的长裙,面容模糊,却有种让人本能亲近的温柔。
她伸出手,轻轻触碰最前排一个跪拜者的额头。
那人浑身一颤,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为银白,眼眸泛起紫光,与荧和空蜕变时的特征完全一致!
“她在复制我们的能力,还简化了过程。”温迪的声音从教堂屋顶传来,他手中的竖琴已绷紧,“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更多跪拜者被转化,他们站起身,眼中闪烁着与轮廓相同的光,开始自发地聚集,形成一个巨大的符文阵。
女皇脸色骤变,厉声下令:“清场!不惜一切代价!”
冰锥与火焰在广场上交织,却没想到,被转化的平民竟同时操控冰与火两种元素反击!冰锥裹着火焰,砸在愚人众的盾牌上,瞬间炸开。
混乱达到顶峰时,温柔女性的目光转向荧,嘴唇轻动。没有声音,荧却清晰读懂了那个口型:
「回家……」
下一秒,轮廓如被强行掐断的影像般消散。被转化的平民瞬间清醒,茫然地看着四周;芭芭拉也眨了眨眼,恢复了记忆,捡起地上的魔法杖:“刚才怎么了?我好像突然睡着了。”
只有欧米伽面色惨白,踉跄着后退,眼神里满是恐惧与决心:“她不是尼伯龙根,也不是乔安娜……她是……源初本身。”
雷光骤然劈下,雷电影从电光中现身,紫眸扫过广场,语气急促:“所有人立刻撤离!七神议会紧急召开!”
她抓住荧和空的手腕,压低声音,“我们可能犯了致命的错——真正的威胁,从来不是尼伯龙根。”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一道紫金光柱从深渊方向冲天而起,在空中凝结成第三个“月亮”——那是一颗完美的心形光源,每一次脉动,都让提瓦特的元素能量随之震颤。
女皇的脸色彻底铁青:“太快了……还没准备好。”
影的手按在腰间的梦想一心上,声音凝重:“召集所有守望者后裔,最终战争,要开始了。”
人群的混乱中,欧米伽悄悄后退,转身消失在暗巷的阴影里。
荧看着他离去的方向,清楚地记得他最后一眼里的决绝——他要去深渊,去那个正在孵化的茧旁。
而无人注意的角落,芭芭拉无意识地摸了摸被欧米伽触碰过的肩膀,眼底深处,一丝紫金光晕悄然闪过,又迅速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