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鬼现身

第二天中午，朋友博望舒（“望舒”是神话中月神御者，与夏以昼的昼夜对立）远来接你出院。这位天文系的学长一直像哥哥一样照顾你，此刻正喋喋不休地数落你的鲁莽。

"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要不是警方联系系里确认身份，我都不知道你半夜跑山上去了！"他帮你拎着包，眉头紧锁，"陈教授说了，数据丢了可以重来，命丢了可就..."

"望舒，"你突然打断他，"你相信人死后会有灵魂吗？"

他愣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雷击有时候会影响大脑，你会有些奇怪的念头很正常..."

你不再说话，但心里知道那绝非幻觉。

回到家，你习惯性地把钥匙扔在玄关的陶瓷碗里——那是夏以昼送你的最后一件礼物，碗底手绘着你们一起看过的猎户座。钥匙本该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这次却诡异地静默。你低头一看，钥匙悬浮在碗上方约两厘米处，然后才轻轻落下。

寒意顺着脊背爬上后颈。你慢慢转身，环顾这个曾经和夏以昼共同生活过的小公寓。阳光透过窗帘在地板上投下条纹，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正常，但你就是知道有什么不一样了。

接下来的几天，异常现象越来越多：早晨醒来发现书桌上的星图被翻到了夏以昼最常看的那一页；浴室镜子上的水汽总是出现"早安"的字样；最诡异的是某个深夜，你分明听到电脑键盘在无人触碰的情况下发出敲击声，屏幕上缓缓打出一行诗：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那是夏以昼在你20岁生日时写给你的情书里引用的句子。你盯着屏幕，泪水模糊了视线，轻声呼唤："以昼...是你吗？"

空气突然变得冰冷，你看到显示器反射中，一个半透明的身影正站在你身后。

你盯着电脑屏幕反射的朦胧身影，不敢回头。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手指死死掐进掌心，疼痛告诉你这不是梦境。

"小苹果..."

那个声音像冰凉的丝绸缠绕上你的脖颈，比记忆中低沉，带着诡异的回声。两年前的夏以昼从不这样叫你——他总是带着阳光笑意喊你"小星星"，因为你说过自己的名字里藏着宇宙。

显示器反射中的身影向前移动，你看到自己呼出的白气在常温的房间里凝结成霜。一只半透明的手从你肩后伸出，悬在键盘上方，修长的手指泛着幽蓝微光，在黑暗中是唯一的光源。

"别怕。"那声音贴着你的耳垂响起，寒气像蛇一样潜入进耳道，"我只是...太想你了。"

良久，你终于鼓起勇气转头，却在看清他的瞬间窒息。夏以昼的脸比生前更加苍白，皮肤下隐约有电流般的蓝光流动，黑色衬衫半透明地贴在消瘦的身体上——这是空难当天他穿的衣服。最令你战栗的是他的眼睛，曾经盛满温柔星光的眼眸现在如同两个黑洞，只有瞳孔深处闪烁着病态的炽热。

"你...真的死了。"这句话脱口而出，你立刻后悔了...

夏以昼的表情扭曲了一瞬，房间里突然爆发出刺耳的电磁噪音，所有电器屏幕疯狂闪烁。他的身影瞬间出现在你正前方，膝盖嵌入你的双腿之间将你困在电脑椅上，半透明的双手扣住扶手，寒气直接穿透你的睡衣。

"我死了。"他俯身逼近，寒气将你桎梏于怀中，鼻尖近乎贴上你的鼻翼，"但你看，死亡也阻止不了我回到你身边。"

他的嘴唇在距离你毫厘之处停住，你能感觉到某种诡异的能量场在皮肤表面引起细小的刺痛。当他说话时，冰冷的雾气渗入你的唇纹："这两年我看着你生活，看着你哭泣，看着你...试图忘记我。"

书桌上的玻璃杯突然炸裂，碎片划过你的小腿。夏以昼的目光立刻被那滴鲜血吸引，瞳孔紧缩，带着锁定猎物般的眼神飘了过去。他的手指悬在伤口上方，蓝光像活物般缠绕着血珠将其托起，然后——令人毛骨悚然地——将血滴吸收进了自己半透明的体内。

"啊..."他发出满足的叹息，身影瞬间变得清晰了些，"你的味道...比记忆中想象中还甜美～～～"

你僵在原地，既恐惧又莫名地兴奋。夏以昼现在的状态令人害怕，但当他用那种熟悉又陌生的痴迷眼神看你时，身体深处涌起可耻的热流。这不对劲，一切都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