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澈捧着《混沌炼体诀》玉简的指尖微微发颤，符文的金光在他掌心流转，与寒潭侵蚀的阴寒之气碰撞出细微的火花。时砚往火堆里添了块松脂木，噼啪炸开的火星映亮他垂眸调试丹炉的侧脸。
“炼体初期需以灵火淬身，”时砚将融着赤铜的丹炉架在火上，“我用‘离火晶’给你引气，待会儿可能会有点疼。”
沈澈没应声，只是将断玉牌塞进道袍内层，那里贴着时砚外袍残留的温度。他看着男人专注拨弄丹炉的模样，突然想起三年前自己在青云丹房炼丹时，师兄赵寒舟也是这样笑着递来“凝魂散”，却在他服下后，挥剑挖向他的灵根……
“嘶——”回忆的刺痛让他猛地攥紧拳头，掌心被指甲掐出血痕。
“别动。”时砚抬眸，指尖按住他手腕，混沌灵气顺着经脉涌入，瞬间压下翻涌的戾气，“过去的事，先放下。”
离火晶在丹炉中化为赤红流火，时砚双指夹起一缕火苗，小心翼翼地按在沈澈心口。火焰触及皮肤的刹那，沈澈浑身一震，并非灼痛，而是一股滚烫的力量顺着胸骨蔓延，将盘踞在四肢百骸的寒气寸寸融化。
“运转功法。”时砚的声音带着安抚的力量。
沈澈依言引导混沌符文，识海中的金色光流与心口的离火共鸣，形成一道螺旋气旋。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被寒潭冻伤的经脉正在重组，被挖去灵根的丹田处，竟缓缓凝聚出一枚微不可见的混沌气团。
“成了！”022在袖袋里蹦跳，“碎片的混沌灵体觉醒了！虽然只有一丝，但黑化值85%→80%！依恋值+3！当前8%！”
时砚收回手，指尖残留着沈澈皮肤的微凉。他看着沈澈睁开眼，那双曾布满血丝的黑眸此刻澄澈了些，虽然依旧带着警惕，却少了最初的怨毒。
“感觉如何？”
沈澈动了动手指，感受着体内流淌的微弱力量，低声道：“……暖了些。”他顿了顿，突然问，“你为什么要帮我？你到底图什么？”
这是所有落难者最本能的疑问。时砚笑了笑，从行囊里取出块烤好的雪兔肉：“图你这张脸算吗？”
沈澈一怔，耳根“腾”地红了，别过头去：“无聊。”
时砚低笑出声，将兔肉递到他面前：“先吃点东西，明天带你去崖顶找药材。”
***翌日清晨，时砚用混沌灵气在寒潭表面凝出冰桥。沈澈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足尖点过冰面，衣摆被山风扬起，像只欲飞的白鹤。三年来，他第一次离开囚禁自己的冰台，抬头看到被雪覆盖的崖顶，眼眶微微发热。
“小心脚下。”时砚回身伸手，“这里的冰下有蚀骨寒蛭。”
沈澈犹豫了下，将手放进他掌心。男人的手掌宽大温暖，指腹有薄茧，握得很稳。他能感觉到时砚在刻意放慢脚步，配合他尚未完全恢复的体能，心里那道坚冰又裂开了些缝隙。
崖顶药圃早已荒废，只有几株“玄冰草”在石缝中顽强生长。时砚刚要采摘，突然皱眉抬头——云雾中传来御剑破空声，三道青色剑光直逼思过崖！
“是青云宗的人！”沈澈脸色骤变，下意识想躲，却被时砚按在身后。
为首的赵寒舟悬剑空中，锦衣华服衬得他面容俊朗，眼神却带着虚伪的关切：“师弟？你竟还活着？快跟师兄回去，师父他老人家很想念你。”
时砚挡在沈澈身前，目光冷冽：“他不回去。”
赵寒舟这才注意到时砚，看到他普通散修的打扮，轻蔑一笑：“哪里来的野修，也敢插手我青云宗内务？”他手腕翻转，仙剑直指时砚眉心，“识相的就滚，否则连你一起葬在这思过崖！”
沈澈看着赵寒舟手中的“流泉剑”——那曾是他的佩剑，如今却指向救命恩人。积压三年的恨意如火山喷发，他体内的混沌气团剧烈震动，脱口而出：“赵寒舟！你这个叛徒！”
赵寒舟脸色一沉：“放肆！当年你偷窃宗门重宝，废去灵根是你活该！今日还敢污蔑师兄？”他猛地催动剑诀，剑气如霜刃劈向时砚！
时砚不闪不避，掌心赫然浮现混沌气旋，竟徒手握住了流泉剑的剑锋！“当”的一声脆响，仙剑剧烈震颤，赵寒舟虎口震裂，难以置信地看着时砚：“你……你的体质！”
“我体质如何不重要，”时砚指尖发力，流泉剑寸寸结冰，“重要的是，”他侧头看向沈澈，眼神温柔却坚定，“谁也不能再欺负你。”
沈澈看着时砚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看着他徒手破冰的霸道，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三年来，从没有人这样护着他，像一座山，为他挡住所有风雨。
022在袖袋里尖叫：“宿主！依恋值+15！当前23%！碎片的混沌气团暴涨！黑化值80%→70%！”
时砚猛地震开流泉剑，反手一掌拍在赵寒舟胸口。后者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撞在崖壁上咳出鲜血。另外两名弟子见状不妙，御剑便逃。
“想走？”沈澈突然开口，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他抬起手，掌心的混沌气团竟引动了寒潭的玄冰之力，无数冰刺从崖底喷涌而出，将两名弟子的剑光冻结在空中！
时砚转头看他，见他发丝被灵气激得飞扬，苍白的脸颊因力量涌动而泛起红晕，眼神不再是阴鸷狠戾，而是燃烧着复仇的火焰——那才是本该鲜衣怒马的青云天才。
“做得好。”时砚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
沈澈身体一僵，随即放松下来，低声道：“……是你教得好。”
山风卷起两人衣摆，沈澈看着时砚眼中映出的自己，突然发现，有这个人在身边，那些蚀骨的寒冷和无边的黑暗，好像真的可以被驱散。
他握紧了藏在袖中的断玉牌，指腹摩挲着时砚外袍的布料，心里有个声音在说——
或许，跟着这个人，真的能走出这思过崖，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而时砚看着沈澈逐渐挺直的脊梁，知道这只被风雪折断的仙鹤，正在混沌灵气中，重新长出坚硬的羽翼。下一站，就是带他杀回青云宗，让那些亏欠他的人，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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