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从破庙的裂缝里渗进来，混着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沈砚抱着时砚的手臂在发抖，指尖深深嵌进对方后背的布料，仿佛一松手，怀里的人就会化作烟尘散去。他能感觉到时砚的体温透过染血的衣衫传来，那温度比任何时候都要灼人，却也让他慌乱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别发抖。”时砚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却依旧沉稳，“我没事。”
沈砚猛地抬头，撞进时砚含笑的眼眸里。男人的眼底还残留着血丝，却亮得惊人，像藏着漫天星辰。他这才发现，时砚胸前那枚断玉牌正散发出柔和的金光，丝丝缕缕的暖意从玉牌蔓延开来，渗入时砚的伤口，那些狰狞的创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愈合。
“这玉牌……”沈砚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以后再告诉你。”时砚抬手，轻轻擦去他脸颊的血污，指尖划过他眉间的朱砂痣，“现在，我们得离开这里。”
破庙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枪声，显然穆天磊的追兵还在附近。时砚扶着沈砚站起身，检查了一下仅存的武器——一把空膛的手枪和沈砚那把短刀。
“跟紧我。”时砚将短刀塞进沈砚手里，自己则握紧了空枪，“不管发生什么，别回头。”
沈砚用力点头，将短刀藏在袖中，另一只手紧紧抓住时砚的衣角。两人猫着腰，从破庙的后墙缺口溜了出去。外面是一片荒废的乱葬岗，枯骨和杂草在暮色中显得格外阴森。
“往那边走。”时砚指着远处一片密林，“穿过林子，就能找到去南边的路。”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乱葬岗中穿行，身后的枪声越来越近。沈砚的腿伤还没完全恢复，每走一步都牵扯着伤口，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时砚察觉到他的不适，二话不说，弯腰将他背了起来。
“我自己能走！”沈砚挣扎着想要下来。
“别动。”时砚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保存体力。”
男人的后背宽阔而坚实，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沈砚趴在时砚背上，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和略显急促的呼吸，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颜料和硝烟混合的味道。这一刻，他忽然觉得，就算天塌下来，只要在这个人的背上，他就什么都不怕了。
***密林中阴暗潮湿，不时有夜枭的叫声划破寂静。时砚背着沈砚，在崎岖的山路上快速穿行。他能感觉到沈砚的身体越来越轻，呼吸也越来越微弱，显然是因为失血过多和体力不支。
“时砚……”沈砚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一丝迷茫，“我好像……有点看不清了……”
时砚的心猛地一沉，脚下的步伐更快了。“别睡，沈砚，跟我说话。”他急切地说，“还记得你说过，要找个朝南的戏台，种一院子桂花树吗？”
“嗯……”沈砚的声音越来越小，“还要……唱《惊鸿》给你听……”
“对，”时砚的声音有些哽咽，“你还没唱给我听呢，不许睡！”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丝光亮。时砚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猎人的小屋。他赶紧背着沈砚跑了过去，敲响了屋门。
开门的是一个老猎人，看到时砚背上的沈砚和他身上的血迹，先是吃了一惊，随即二话不说，将他们让了进去。
“快，把人放在床上。”老猎人指着里屋的木板床，“我去拿药。”
时砚将沈砚轻轻放在床上，这才发现他已经昏迷过去了。老猎人拿来了金疮药和纱布，时砚接过药，小心翼翼地给沈砚处理伤口。
“小伙子，你们这是遭了什么难？”老猎人看着时砚腰侧的刀伤，叹了口气，“这世道，真是不让人活了。”
时砚一边给沈砚包扎，一边简单地说了一下他们的遭遇。老猎人听完，气得直拍桌子：“穆天磊那个狗东西！早就该有人收拾他了！”
包扎好沈砚的伤口，时砚这才感觉到自己腰侧的刀伤也在隐隐作痛。老猎人看出了他的不适，帮他处理了伤口，又煮了些野菜粥给他们。
时砚端着粥，坐在沈砚床边，一口一口地喂他。沈砚依旧昏迷着，但眉头却舒展了许多，似乎睡得很安稳。
“放心吧，小伙子，”老猎人拍了拍时砚的肩膀，“这娃子福大命大，死不了。”
时砚看着沈砚苍白的睡颜，点了点头，心里却依旧沉甸甸的。他知道，穆天磊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他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第二天清晨，沈砚终于醒了过来。看到守在床边的时砚，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
“你醒了！”时砚惊喜地握住他的手，“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沈砚动了动手指，“就是有点饿。”
时砚赶紧端来热好的野菜粥，一口一口地喂他。沈砚吃得很慢，眼神却一直停留在时砚身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
“时砚，”他忽然开口，“谢谢你。”
时砚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跟我还说什么谢谢。”
沈砚低下头，轻声说：“以前在戏班的时候，班主常说，戏子无义，婊子无情。可我觉得，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时砚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放下粥碗，握住沈砚的手，认真地说：“沈砚，遇见你，也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两人相视而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温暖而甜蜜的气息。老猎人站在门口，看着他们，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几天后，沈砚的伤势基本痊愈了。时砚和他告别了老猎人，继续往南边走去。一路上，他们风餐露宿，躲避着穆天磊的追兵，但彼此的陪伴却让这段艰难的旅程充满了温暖。
这天，他们来到了一个小镇。小镇不大，却很热闹，街道两旁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摊位。时砚和沈砚找了一家小客栈住下，打算在这里休整几天。
晚上，时砚带着沈砚去逛夜市。街道上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沈砚看着眼前的一切，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时砚，你看那个！”他指着一个卖糖画的摊位，像个孩子一样兴奋。
时砚笑了笑，拉着他走了过去。“老板，来两个糖画。”
“好嘞！”老板笑眯眯地问，“要什么样的？”
沈砚想了想，说：“我要一只凤凰。”
时砚说：“我要一条龙。”
老板拿起勺子，在石板上飞快地画了起来。不一会儿，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和一条活灵活现的龙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沈砚拿着糖画，开心得像个孩子。时砚看着他的笑容，心里也暖洋洋的。
“时砚，”沈砚忽然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他，“等我们找到一个有朝南戏台的小镇，就把这糖画的手艺学起来，好不好？”
时砚看着他眼中闪烁的光芒，点了点头，笑着说：“好。”
夜风吹过，带着淡淡的花香。时砚和沈砚手牵着手，走在热闹的街道上，仿佛忘记了所有的烦恼和危险。
022在袖袋里开心地打滚：“宿主！依恋值+15！当前100%！黑化值彻底清零！碎片已经完全信任你啦！”
时砚低头看着沈砚，他知道，这朵在烽烟中绽放的戏梦之花，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阳光和温暖。而他，会一直陪着他，走过接下来的每一个世界，直到他彻底归位。
至于下一个世界？时砚笑了笑，握紧了沈砚的手。不管在哪里，他都会找到他，陪着他，一起面对所有的风雨。
因为，他们是彼此的光，是彼此的希望。
————第四世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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