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保住他

凌晨时分，杨博文被一阵剧烈的腹痛惊醒，冷汗瞬间浸透了睡衣。他刚想叫醒身边的左奇函，就感觉身下一阵温热的濡湿，像有什么东西正不受控制地往外流。

“左……左奇函……”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抓着左奇函的手冰凉刺骨。

左奇函猛地睁开眼，摸到那片湿黏时，心脏骤然缩紧。他连鞋都没顾上穿，一把将杨博文打横抱起：“别怕，博文别怕，我们去医院，现在就去！”

车开得飞快，左奇函握着方向盘的手在抖，后视镜里映出杨博文苍白如纸的脸。杨博文靠在后座，小腹的绞痛一阵紧过一阵，他死死咬着嘴唇，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他知道，那个在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场景，正在变成现实。

急诊室的灯亮得刺眼，医生护士匆匆忙忙地穿梭。杨博文被推进手术室前，抓着左奇函的衣角，声音轻得像羽毛：“左奇函……我没保住她……”

“别说傻话。”左奇函的声音哑得厉害，眼眶通红，“会没事的，医生会有办法的，你相信我……”

可手术灯熄灭时，医生出来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对不起，我们尽力了。”医生拍了拍左奇函的肩膀，“孕妇失血过多，需要好好休养，你们……节哀。”

左奇函站在原地，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他走进病房，杨博文躺在床上，眼睛睁着看天花板，没有眼泪，也没有声音，整个人像被抽走了灵魂。

“博文……”左奇函走过去，想握住他的手，却被他躲开了。

“她叫明珠啊……”杨博文突然开口，声音平得没有起伏，“你说过，要叫她明珠的……”

左奇函的心脏像被狠狠揪住，疼得喘不过气。他蹲在床边，额头抵着杨博文的手背，眼泪砸在他的手背上，滚烫滚烫的。“是我的错，都怪我没照顾好你……”

杨博文还是没哭，只是眼睛里的光彻底灭了。“我早就知道了……”他喃喃地说，“从做那个梦开始，我就知道会这样……是我留不住她……”

接下来的几天，杨博文一句话都没说。左奇函寸步不离地守着，喂水喂饭，擦身换药，可他就像个没有知觉的木偶，任由摆布。陈奕恒和张桂源带着孩子来看他，张念辰咿咿呀呀地想往他怀里扑，他却只是偏过头，看向窗外。

那天傍晚，左奇函给杨博文擦手时，他突然轻轻动了一下，抽回了手。“你走吧。”他说，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我想一个人待着。”

“我不走。”左奇函固执地握住他的手，“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陪着你。”

“有什么用呢？”杨博文终于转过头看他，眼睛里布满血丝，“孩子没了，你陪着又能怎么样？能把她找回来吗？”

左奇函被问得哑口无言，只能红着眼圈，一遍遍地说：“对不起……”

杨博文闭上眼睛，眼泪终于顺着眼角滑落。他不是怪左奇函，是怪自己没用，怪那个噩梦成了真，怪这操蛋的命运。病房里静得可怕，只有两人压抑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掠过的风声。

有些失去，像一道无法愈合的疤，会永远留在那里。左奇函知道，他能做的，只有守着杨博文，陪着他一点点熬过去，哪怕这条路会很长很长。

他轻轻把杨博文揽进怀里，下巴抵着他的发顶，声音轻得像叹息：“我不走，我陪你一起等。等你想说话了，等你想笑了，等你……愿意再看看我了。”

杨博文没说话，却在他怀里，悄悄收紧了手指。

没保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