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沈眠刚踏进教室，课桌椅东倒西歪，书本散落一地，显然刚经历过一场失控的骚动。

视线穿过狼藉，一眼就看到了蜷缩在地上的苏念雨。她肩膀剧烈地耸动着，泪水打湿了衣襟，却仍固执地伸着手，想去触碰身旁那个状若困兽的人——迟夜。

迟夜双目赤红，额角青筋暴起，正烦躁地用手抓扯着头发，身体因狂躁而微微颤抖，仿佛有股无处宣泄的力量在他体内冲撞。他对苏念雨的靠近带着本能的抗拒，

“阿夜！”

沈眠的声音穿透教室里的死寂，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几步跨过地上的狼藉，径直跑到迟夜面前。

迟夜像是被这声呼唤拽回了一丝清明，赤红的眼底晃过瞬间的怔忪，下一秒，他几乎是凭着本能扑过去，死死抱住了沈眠。将头埋在沈眠颈窝，那力道大得像是要将人揉进骨血里，狂躁的颤抖在接触到沈眠的瞬间褪去大半，只剩下压抑的、近乎脆弱的紧绷。

“阿眠...我不是怪物...我不是...我不是怪物..”

沈眠回抱着他，轻声拍了拍他的背安抚着，能清晰地感受到迟夜身体的颤抖，像碎玻璃一样扎在心上。

“我知道。”

温热的气息拂过迟夜的耳廓，沈眠一字一顿地重复，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你不是怪物，阿夜，从来都不是，是我在这儿呢，别怕。”

此刻迟夜的姿态全然没了方才的狂躁，倒像只被雨打湿的幼崽，把所有尖锐的刺都收了起来，只敢用最脆弱的方式寻求一点支撑。闭着的眼睫剧烈颤动，像是在对抗那些汹涌而至的、不堪的回忆，连带着抱住沈眠的手臂都收得更紧，仿佛怕一松手，连这仅存的温暖都会消失。

旁边的苏念雨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眼泪还挂在睫毛上，整个人都愣住了。她看着迟夜抱着沈眠，看着他紧绷的脊背在沈眠怀里慢慢放松，那副全然依赖的模样，是她刚才费尽心机安抚都换不来的。一股尖锐的不甘猛地攥紧了心脏，

沈聿的声音响起，温润得像春日融雪，听不出半分异样。他缓步走进来，皮鞋踩过散落的纸屑发出轻响，目光平和地扫过室内的狼藉，最后落在沈眠身上，嘴角甚至还噙着惯常的浅笑。

“怎么了这是？”

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仿佛刚进门时那瞬间的凝滞只是错觉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方才看到迟夜埋在沈眠颈间的那一幕时，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翻涌的情绪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他垂下眼帘，掩去眸底一闪而过的暗芒，指尖在袖摆下悄然蜷起，再抬眼时，依旧是那副温和无害的模样，只是笑意未达眼底。

安抚好迟夜，

沈眠目光越过地上的狼藉，直直落在苏念雨身上，

“你做了什么。”

每个字都像从冰窖里捞出来，带着能冻裂空气的冷硬。她眼底没有丝毫温度，那眼神里的疏离与质问，还有怒火，

苏念雨被沈眠冰冷的目光看得浑身一僵，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她抬起泪汪汪的眼睛，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明显的慌乱“我……我不是……我什么都没干啊……”

尾音还带着哭腔的颤抖，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可眼神却不自觉地瞟向一旁的迟夜，

“我只是感觉迟夜情绪有点不对劲，所以我想关心关心他...”

沈眠看着手机屏幕上正播放着教室的监控画面。

画面里，苏念雨趁着迟夜离开座位的片刻，鬼鬼祟祟地从口袋里摸出个药片，将一个药片倒进他桌上的水杯里，

沈眠看完扬手就甩过去一巴掌。“啪”的一声脆响在安静的教室里炸开，苏念雨被打得偏过头，脸颊迅速浮起红印，难以置信地瞪着沈眠，

“你干什么！”苏念雨被一巴掌打的忘了装可怜，

“你敢在迟夜杯子里下药？”

苏念雨一听慌了，

“你 你说什么 我听不懂”

沈眠的怒火显然没被那一下打透，她眼神狠戾，伸手一把攥住苏念雨的头发，迫使她仰起脸。没等对方发出惊呼，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甩在她另一边脸上。

力道之大让苏念雨整个人被带得踉跄，头皮传来撕裂般的疼，两边脸颊火辣辣地肿起来，眼泪混合着屈辱汹涌而出。

沈眠脸上勾起一抹危险的笑，眼神冷得像淬了冰，声音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以后在圣樱，谁都可以‘好好照顾’她。”

“好好照顾”四个字被她咬得极重，带着不加掩饰的恶意，像一根无形的针，狠狠扎进苏念雨的心里。众人都知道这个“好好照顾”是什么意思，毕竟就算没沈眠的吩咐，就凭她今天给迟夜下药这件事，那些爱慕迟夜足够她在圣樱活不下去了，有了沈眠的话，那些想攀附迟家沈家的人更会有一堆人一起加入进来，

她缓缓俯下身，凑近苏念雨的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唇边却噙着冰冷的笑意：“好好享受你的‘好日子’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直起身，那抹笑容敛去，只留下一片漠然，仿佛刚才那个散发着危险气息的人不是她。而苏念雨僵在原地，浑身的血液像是瞬间被冻结，沈眠的话像一道诅咒，让她莫名地打了个寒颤。

此后，苏念雨在圣樱的日子如同地狱

没人再对她露出半分好脸色，走在路上总会被人故意撞倒，书本被扔进垃圾桶是常事，储物柜里时常出现死老鼠或涂鸦满恶毒话语的纸条。课堂上，老师对她的求助视而不见，同学更是抱团排挤窃窃私语里全是对她下药行径的鄙夷与嘲讽。

她想躲，却无论藏到哪里都能被找到；想反抗，换来的却是更变本加厉的捉弄。曾经试图扮演的柔弱无辜，在众目睽睽的恶意里碎得彻底，每一天都像在刀尖上行走，连呼吸都带着小心翼翼的恐惧。沈眠那句“好好照顾”，成了悬在她头顶的诅咒，让她在圣樱的每一秒都成了煎熬。

不久。苏念雨便消失在圣樱。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只有她自己知道。身体跟身心的双重折磨。致使苏念雨精神不好。系统便清除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