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沈家门口

车子刚停稳在沈家别墅门口，沈眠解开安全带，侧头望着驾驶座上的迟夜，

“阿夜 明天见 睡个好觉”

她推开车门的瞬间，手腕突然被一股力道拉住。迟夜没说话，只是倾身过来，一把将她拽进怀里。

沈眠愣了一下，随即抬手轻轻环住他的后背，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胸腔里沉稳的心跳。

“嗯，明天见。”迟夜的声音闷闷地从她颈窝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眷恋。

风拂过树梢，带起细碎的声响。沈眠没再多说，只是在他怀里蹭了蹭，像在安抚一只怕被丢下的大型犬。片刻后，迟夜才缓缓松开手，眼底的情绪翻涌，最终只化作一句：“进去吧。”

迟夜见沈眠进了大门才驱车离开。

二楼书房的窗帘只拉开一道细缝，沈聿站在阴影里，指尖抵着冰凉的玻璃，目光沉沉那两道相拥的身影上。

迟夜将沈眠圈在怀里的姿态，带着不容错辨的占有欲，而沈眠抬手回抱的动作，自然得像是做过千百遍。那画面刺得他眼底发紧，方才压下去的涩意又翻涌上来，顺着血管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维持着惯常的站姿，背脊挺得笔直，脸上看不出半分情绪，只有紧抿的唇角泄露了几分隐忍。直到楼下的车门关上，他才缓缓收回目光。

沈聿在原地站了片刻，抬手松了松领带，将那点翻涌的情绪一寸寸压回心底。再转身时，脸上已恢复了惯常的温润，眼底的沉郁被平和取代，仿佛刚才那个在窗边凝视的人只是幻觉。

他缓步下楼，走到客厅沙发旁坐下，恰好沈父正翻看着一份文件。

“爸，今天公司那边没什么急件吧？”他拿起桌上的紫砂壶，给沈父的茶杯续了水，声音温和如常，听不出丝毫异样。

沈父抬头看他一眼，摇摇头：“都处理得差不多了。你妹妹也该回来了。”

话音刚落，玄关处就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沈聿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随即自然地抬眸望去，唇边噙着恰到好处的笑意，像是在寻常等待晚归的家人。

沈眠的目光掠过沙发上的沈啸，没有停留太久，唇边没什么笑意，只不冷不淡地喊了句：“爸。”

声音不高，听不出太多情绪，像在对一个不太熟悉的人打招呼。

沈啸刚想应声，甚至已经抬起手，想像从前那样拍拍她的肩膀，可沈眠已经转过身，径直走向楼梯，脚步不快，却没有丝毫犹豫，背影挺得笔直，没再看他一眼。

直到那扇卧室门轻轻合上，客厅里才彻底安静下来。

沈啸悬在半空的手慢慢落下，指尖微微发颤。他望着楼梯口的方向，眼底涌上浓重的愧疚，喉结滚动了几下，最终只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那些亏欠的往事像根刺，扎在他和女儿之间，这么多年过去，他想尽办法弥补，却始终走不进她心里那道紧闭的门。

不一会。沈眠的门被敲响。

敲门声很轻，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

“妹妹，我能进来跟你聊聊么？”沈聿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依旧是惯常的温和，听不出太多情绪。

沈眠淡淡地“嗯”了一声，声音里没什么起伏，像是在应付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门外的沈聿似乎顿了一下，才轻轻转动门把手，推门走了进来。他没靠得太近，只是站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沈聿唇边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语气听着像是在说笑：“妹妹，跟迟夜的关系，可真是都超过我这位哥哥了呢。”

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兄长间的调侃，可那笑意却没抵达眼底。他抬眸看向沈眠，目光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涩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

“小时候你总黏着我，连睡觉都要抱着我的胳膊，”他顿了顿，声音放轻了些，像是在回忆，

“现在倒好，我这个做哥哥的，倒成了外人。”

话里的醋意藏得极深，他看着沈眠的侧脸，指尖在桌沿上悄悄收紧，又很快松开，维持着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沈眠转过身，目光落在沈聿脸上，语气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锋芒

“哥哥似乎忘了，沈妍表妹，才是你该亲近的妹妹。”

空气里的温度仿佛降了几分，沈聿放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指节泛白，却还是强压下心头的涩意，扯出一抹略显僵硬的笑：“妹妹这是在生我的气？”

“重要么？不重要了”

沈聿的耐心像是骤然绷断的弦，他猛地上前一步，一把抓住沈眠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阿眠 迟夜他不是什么好人！”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克制不住的颤抖，平日里温润的眼底翻涌着浓烈的情绪，像沉在水底的暗礁，看不真切却透着骇人的锋利，“他会伤害你！你今天没看见他发狂的样子么？那双眼睛红得像要吃人，你就不怕……”

话说到一半，他像是意识到自己失态，猛地闭了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攥着她手腕的力道却丝毫未松。胸腔剧烈起伏着，那些没说出口的担忧、恐惧，还有被他死死压住的占有欲，在眼底交织成一片混沌的风暴。

沈眠狠狠甩开他的手。

“滚出去 你不配说他”

夜晚---

沈聿一杯又一杯的酒下肚

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烦躁。白天沈眠那句“你不配说他”像根针，反复刺着他的神经，还有两人相拥的样子，清晰得像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