薨星宫内，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近乎凝固的震惊和骇然。
天内理子呆呆地站在原地，手指反复触碰着自己光洁的太阳穴，那里仿佛还残留着被贯穿的灼热幻痛。刚才发生了什么？她好像……死了一次？然后又活过来了？
黑井美里瘫坐在地，大脑一片空白，无法理解眼前超现实的一幕。
夏油杰僵立在原地，胸腔里那颗因极致愤怒和绝望而几乎炸裂的心脏，此刻正以一种荒谬的频率疯狂跳动着。他亲眼见证了死亡，又亲眼见证了那死亡的逆转！时间倒流……这简直是神迹！他猛地转头，看向那个娇小的身影，眼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和……敬畏。
而带给所有人最大冲击的，是伏黑甚尔。
这位“天与暴君”，这位习惯于掌控生死、冷漠看待一切的术师杀手，此刻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近乎崩裂的表情。那双野兽般的瞳孔剧烈收缩，里面写满了难以置信、惊骇，以及一丝面对绝对未知力量的、本能的悚栗。
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子弹命中、看着目标死亡、然后……时间倒流，目标复活？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对这个世界力量体系的认知！即便是天逆鉾，也仅仅是干涉术式，而绝非操纵时间！
他的目光死死盯住望月雅，尤其是她手中把玩的那枚子弹和自己被夺走的天逆鉾。肌肉紧绷到了极致，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尖叫着危险！逃！
但他动不了。并非被物理禁锢，而是被那种无形的、仿佛来自更高维度的压迫感钉在了原地。他毫不怀疑，任何轻举妄动，都会招致毁灭性的打击。
望月雅深紫色的眼眸平静地回视着伏黑甚尔，那冰冷的怒意似乎已经收敛，重新变回古井无波的深邃。她再次开口，重复了那个问题，软糯的嗓音在寂静的大殿中清晰可闻：
“你的命，值多少钱？”
这一次，伏黑甚尔听懂了。这不是疑问，而是开场白。一场由绝对强者制定的、他无法拒绝的谈判的开场白。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嘴角扯出一个有些僵硬却依旧带着野性的弧度，试图找回一丝主动权：“……什么意思？想要我的命？那得看你出不出得起价。”即使在这种境地，他依旧遵循着雇佣兵的本能——讨价还价。
“你的命，现在属于我。”望月雅的语气没有任何商讨的余地，只是平淡地陈述事实，“这是你袭击我学生、以及试图毁掉我‘感兴趣’之物的代价。”
学生？伏黑甚尔目光扫过夏油杰和远处不知情况的五条悟。这个怪物是五条家和那个咒灵操术小子的老师？！
“而我，”望月雅继续道， “可以给你两个选择。”
“一，我现在就拿走你的命。”她说的轻描淡写，仿佛在说碾死一只蚂蚁。
伏黑甚尔背后的寒毛瞬间立起，强烈的死亡预感攫住了他。他知道，对方绝对做得到。
“二，”望月雅话锋一转， “跟我走。你的命暂时寄存在我这里。作为交换，你能得到比黑市悬赏更多的‘报酬’——不仅仅是钱，还有……更多值得你挥刀的战斗目标，以及一个能让你不断挑战变强的环境。”
她深紫色的眼眸仿佛看穿了伏黑甚尔灵魂深处的空洞与渴望：“一直狩猎杂鱼，很无聊吧？‘天与暴君’。”
伏黑甚尔沉默了。
对方的条件霸道至极，完全剥夺了他的自由和选择权。但……她给出的诱饵，却精准地咬住了他内心深处最原始的欲望。金钱，刺激，挑战强者，以及……变强！这个幼女展现出的力量，是他从未想象过的领域。跟随她，意味着可能接触到更高层次的世界。
而且，他有的选吗？拒绝就是立刻死亡。
他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眼中闪烁着权衡、不甘、以及被强大力量吸引的野性光芒。几秒后，他嗤笑一声，那笑容里带着认命般的疯狂和一丝新的兴趣：
“嘁……听起来老子好像没得选？”他摊了摊手，姿态看似放松，实则依旧充满警惕，“行啊。老板。这条命，暂时就卖给你了。不过，要是你觉得能一直拴住我，那就大错特错了。”
他答应了下来，但属于暴君的桀骜并未完全屈服。
望月雅对他的态度不置可否，似乎早已料到这个结果。她轻轻抬手，一道银色的、如同月华凝成的纤细锁链虚影在她指尖一闪而逝，没入伏黑甚尔的体内。
伏黑甚尔身体微微一震，感觉到一种无形的束缚烙印在了灵魂深处，并非咒力，却比任何咒力约束都要强大和古老。他知道，这是对方留下的制约。
“杰。”望月雅转向依旧处于震撼中的夏油杰。
“是！望月老师！”夏油杰一个激灵，立刻回应，语气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前所未有的恭敬。
“带理子和黑井离开这里，去安全的地方。后续的事情，我来处理。”
“是！”夏油杰毫不迟疑，立刻招呼惊魂未定的天内理子和黑井美里，迅速离开了薨星宫。他知道，这里接下来的场面，不是他们该看的。
此刻，大殿内只剩下望月雅和伏黑甚尔。
望月雅目光扫过伏黑甚尔，最后落在他身上那些隐藏的咒具上：“把你身上那些小玩具都留下。以后，你用不着这些了。”
伏黑甚尔啧了一声，但还是依言将身上藏的咒具一件件取出，扔在地上。包括那把他颇为喜爱的特制手枪。
做完这一切，望月雅才迈开步子，不紧不慢地朝外走去。
“跟上。”
伏黑甚尔看着那个娇小的背影，眼神复杂，最终迈开脚步，如同被驯服的猛兽，沉默地跟在了她的身后。
他的命运，在这一天，彻底偏离了原有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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