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云逸尘的记忆开始出现更多的碎片。
有时是在吃饭的时候,他会突然停下筷子,眼神恍惚地说:“这个味道……好像以前在哪里吃过。”
有时是在散步的时候,他会指着天上的云说:“我好像……飞过这样的云。”
苏一知道,云逸尘正在慢慢想起自己的过去。他既期待又害怕,期待着知道云逸尘的过去,害怕着那些过去会伤害到他。
有天晚上,云逸尘做了一个梦。他梦见一片红色的天空,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到处都是断壁残垣。他站在一片废墟上,手里拿着一块肉,却怎么也咽不下去。
“为什么不吃?”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云逸尘转过头,看到一个穿着灰色道袍的老婆婆,脸上布满了皱纹,眼神却很温柔。
“我不饿。”云逸尘说。
“你不是不饿,你是不敢饿。”老婆婆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孩子,饿不是错,错的是用错了填饱肚子的方式。”
“可是……我会伤害别人。”
“不会的。”老婆婆摇摇头,“只要你心里有了牵挂,就不会再失控了。”
云逸尘想再问些什么,老婆婆却渐渐消失了,像烟雾一样。
“婆婆!”云逸尘猛地惊醒,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苏一被他惊醒,揉了揉眼睛:“怎么了?做噩梦了?”
云逸尘看着苏一,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和震惊:“我……我好像梦见你奶奶了。”
苏一的心跳猛地一跳:“你说什么?”
云逸尘把梦里的景象告诉了苏一,包括那个老婆婆的样子和说的话。苏一越听越心惊,云逸尘描述的老婆婆,和他记忆里的奶奶一模一样。
“奶奶她……”苏一的声音有些颤抖,“她以前是不是认识你?”
云逸尘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我觉得……她对我很好。”
苏一想起奶奶留下的《异兽录》和那些符咒,想起清玄道人的话,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奶奶当年根本不是想封印云逸尘,而是在保护他,甚至……在教导他。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苏一决定去找清玄道人。
他按照清玄道人留下的地址,找到了城郊的一座小道观。道观很破旧,院子里长满了杂草,看起来很久没人住了。
“有人吗?”苏一喊了一声。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小道士从屋里走出来,疑惑地看着他:“请问你找谁?”
“我找清玄道人。”
小道士愣了一下,摇了摇头:“师父他老人家上个月就羽化了。”
苏一的心猛地一沉:“羽化了?”
“是啊。”小道士叹了口气,“师父临走前说,如果有个叫苏一的年轻人来找他,就把这个交给你。”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木盒,递给苏一。
苏一接过木盒,指尖微微颤抖。他打开木盒,里面放着一封信和一块玉佩。
信是清玄道人写的,字迹苍劲有力:
“苏一吾徒: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老夫想必已不在人世。关于饕餮之事,老夫有负你奶奶所托,一直未能告诉你真相。
你奶奶当年并非封印饕餮,而是救了他。那时饕餮遭仇家追杀,身受重伤,灵智尽失,才会失控伤人。你奶奶心软,用自己的灵力护住了他的灵核,将他封印在一处山洞里,希望能让他恢复灵智。
老夫当年不解你奶奶的做法,一直以为她是妇人之仁。直到见到你和他相处的样子,才明白你奶奶的苦心。饕餮本性并非残暴,只是被饥饿和孤独蒙蔽了双眼。
那块玉佩,是你奶奶当年给饕餮的,能稳定他的灵力。如今物归原主,希望能帮到他。
望你善待于他,莫要辜负你奶奶的一片苦心。
清玄 绝笔”
苏一拿着信,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他终于明白了奶奶的良苦用心,明白了云逸尘为什么会对他有那么深的依赖。
他拿起那块玉佩,玉佩是暖的,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安”字。
他转身往家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把真相告诉云逸尘,他要让云逸尘知道,他从来都不是一头只会吞噬的凶兽,他也值得被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