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像设定好的程序:起床、上学、放学。
陆栖羽和叶知清保持着微妙的一厘米距离,并肩走进一家冰淇淋店。
叶知清选了草莓味,陆栖羽也跟着选了同款一一她喜欢的,他都愿意尝试。
两人吃着冰淇淋,聊着天,不知不觉晃到了公园。
公园里人来人往,有背着包散步的老人,有相互拍照的情侣。
孩子追着泡泡打闹,阳光慷慨地洒下,暖融融的。
天气好得不像话。
一阵微风吹过,叶知清的长发飘散开来,一缕淡淡的茉莉香钻进陆栖羽的鼻腔。
他怔了一怔,眼神不自觉地黏在了正“叭叭”说着话的少女侧脸上。
“好看吗?”
他有些出神地闻着。
叶知清突然转过头,那双清澈如黄宝石的眼睛瞬间捕捉到了他来不及躲闪的视线——四目相对。
陆栖羽猛地别开脸,耳根发烫。
不会被发现了吧…会不会觉得我是变态……
“刚才说的那个是不是超有趣?”叶知清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
他蓦然抬头,刚才光顾着……根本没听清。
“啊……嗯……有趣的。”他含糊应道。
“噗嗤——”叶知清笑开了花,嘴角还蹭着一点粉色的冰淇淋。
“哈哈哈哈哈哈,还是这副呆呆的样子,好可爱呀!”
“啊…哈哈…”陆栖羽也跟着傻笑了一下,指了指她的嘴角,“擦一擦。”
叶知清眼睛一亮,像发现了新玩具,笑嘻嘻地挪近:“你帮我擦呀~栖羽~”
陆栖羽身体微僵,心底挣扎着想要突破那道无形的墙,但眼看她越来越近,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双腿背叛了意志,缓缓向后蹭去。
还好叶知清停住了脚步。
她长长叹了口气:“唉——”
失望一闪而过,但想到他刚才努力的样子,心情又雀跃起来。
“好叭,没关系的!”她语气轻快,低头从猫咪形状的粉色小包里抽出纸巾,自己擦掉了嘴角的甜腻,随手丢入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我相信等我们以后结婚,肯定可以的啦!”
“啪嗒”一声轻响——叶知清手里的冰淇淋球掉在了地上。
一只路过的哈巴狗立刻凑上去,欢快地舔舐起来。
陆栖羽恰好一口吞掉了自己最后一点冰淇淋。
“哈哈!这小家伙来得真及时,省得我们收拾啦!”叶知清看着小狗,笑得眉眼弯弯。
然而陆栖羽闻声扭头,笑容凝固在脸上。
他仿佛没听见叶知清的话,也没看见她的笑容,视线死死锁在地上那个正被小狗舔食殆尽的粉色冰淇淋球。
空气骤然凝固。
刚才还和煦温暖的微风,瞬间变得冰冷刺骨,狠狠扎进他每一个毛孔。
明媚的天空仿佛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霾,风雨欲来。
陆栖羽的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钉在那团污糟的冰淇淋上。
“惩罚!”
这两个字如同魔咒,瞬间占据了他全部思维。
犯错,就该受罚——这是他十年生命里,刻入骨髓的铁律。
他像被无形的丝线操控着木偶,脸色阴沉得可怕,声音低沉得没有一丝波澜,带着一种陌生的命令口吻:
“跟我来。”
“啊?”叶知清歪着头,满脸困惑,她敏锐地捕捉到了他周身气质的骤变。
“怎么了吗……”她捏紧小包,还想追问,陆栖羽却已转身大步走开。
叶知清连忙小跑着跟上:“等等呀,栖羽!别走那么快嘛!”
刚才那不安被她强行压下,乐观天性迅速占领高地。
也许……栖羽是要带她去什么惊喜的地方?她满怀期待地想着。
一路上,风似乎更冷了。
叶知清努力找着话题,试图驱散那无形的压力。
身旁的人却始终沉默,像一尊移动的冰雕。
这沉默沉甸甸的,但她转念一想:或许,他只是在保持神秘呢?
时间在他们沉默的脚步中悄然流逝,已近在陆栖羽家外围的大门前。
陆栖羽伸出右手,动作娴熟地在门锁面板上操作,只听“咔嚓”,厚重的大门无声向内滑开。
映入眼帘的花园,是一座近乎梦幻的美丽存在。
花园右侧中位,一架由古木制成的秋千静静悬挂。
“哇——是花!好好看啊!”叶知清眼睛瞬间被点亮,发出惊喜的低呼。
目光扫过秋千,兴奋更甚,她更加确信陆栖羽在精心准备惊喜,更大的惊喜肯定在后面!
她像只欢快的小兔子,蹦蹦跳跳紧跟在陆栖羽身后。
全然没察觉身后洞开的大门——陆栖羽忘了按下内侧的关闭按钮。
重复开锁动作,第一层住宅门打开。
两人步入这间布置着“温馨”氛围的小居室:色调柔和的长沙发、透明的方形桌面,以及对面墙壁上嵌着的巨大电视。
少年示意女孩在沙发稍作等候,自己转身进了厨房。
不多时,他再次出现,左手稳稳端着一杯热茶,右手托着那盘紫葡萄,将葡萄置于茶几,茶杯轻放一旁。
“小栖羽,这是给我的吗?”叶知清声音满是雀跃。
陆栖羽没看她,视线落在虚空处,轻声的“嗯”了一声。
“你先尝尝。”
“好呀!谢谢栖羽宝贝!我太开心啦!”叶知清拿起葡萄,细细品味,幸福的笑容在脸上绽开,比花还灿烂。
陆栖羽内心翻涌,转身回到自己房间。
他打开柜门,小心翼翼捧出那个粉色箱子,动作近乎虔诚地将其放在柔软床铺中央。
抽出一张纸巾,极其细致擦拭箱盖,仿佛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宝,哪怕微尘几乎不存在。
粉箱的右下角刻着缩小的“叶知清”名,缓缓开启,最上层是说明书,下面整齐码放着他此前精心挑选的物件。
他指尖轻轻摩挲下巴,目光在这些“工具”间逡巡。
用哪个……才最合适?
短暂思索后,他先拿起一个铁制项圈,小狗样式,附带按钮。
说明书冰冷的文字浮现:
『用于极度不驯者。套于脖颈,按键释放电流(分档位 ),效果显著,确保服从。警告:慎用强度,致死后果自负,本店概不负责。 』
接着,拿起另一个。
粉色外壳柱体,长度约18厘米,同样带按钮。
说明书标注:『操作步骤:首先……其次……最后按键操控…… 』
他将这个凑近眼前,这个的形状照印在他深不见底的瞳孔中。
走出房间,陆栖羽把两样东西藏在身后,一步,一步,无声靠近沙发。
叶知清刚吃完最后一颗葡萄,正伸手去端茶杯,眼角余光瞥见走近的身影,立刻放下杯子。
“哎呀~快过来!想死你啦!”
叶知清像只轻盈蝴蝶掠过桌边,毫无防备蹦到陆栖羽面前,带着一丝娇嗔追问。
“你刚刚去哪儿啦?让我等这么久……” 微微嘟嘴,眼里委屈几乎要溢出来。
陆栖羽不为所动,眼睛弯成两道细细月牙,嘴角扬起极致温柔弧度,宛如最温柔的骑士。
“我啊……”他声音轻柔得像羽毛拂过,同时将藏在身后的双手缓缓拿到身前。
“当然是……”
叶知清脸上笑容瞬间僵住。
“去准备惩罚工具了啊。”
冰冷的铁项圈和那根粗粝粉色柱体,赫然暴露在温暖灯光下。
叶知清微微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双漂亮眼睛以肉眼可见速度瞪大、再瞪大。
浑身血液仿佛这一刻彻底冻结,冰冷麻痹感从脚底直冲头顶,眼前阵阵发黑。
她恍恍惚惚觉得。
这一切……一定只是个可怕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