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6年上海的冬夜寒气钻进骨髓里,像未来的炮火般避无可避,史学家们称它为“冰封的引信”
明镜抚平那张皱巴巴的信纸
阿姐,我走了,不必寻我了,保重
“明月啊,你到底去哪里了呢?”
1937年8月13日淞沪会战爆发
1937年11月12日上海沦陷,自此上海进入孤岛时期
当烟花燃尽,亲人间诉说着一句又一句的祝福,饭菜总有凉了的时候,喧嚣热闹也总有落寞的时刻,明镜总会想起要是明月也在就好了。
“姐,咖啡”明楼顺着明镜的视线看过去,皱巴巴的信纸和闭着双眼的小孩照片,他知道大姐又在为当年的事情自责愧疚了。
“姐,又在想明月了”
明镜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她过的怎么样,这么些年竟真的一点消息都找不到”
“她要是不想回来,我们是无论如何也寻不到她的”
“当年的事确实委屈她了,我原想着她是懂事的,回苏州也好,过几年明台大了,这事总会过去的”
明楼轻轻用拇指替大姐拂去泪珠“大姐,明台是恩人之子,明台那时候小,杀母之仇,毕竟她是汪曼春生的,当年的事大姐又能怎么做”
明镜瞪了他一眼“都是你做的孽”轻叹一声“她那时候也是个孩子啊”明镜心想:比明台还小两岁,到底是多失望才会离开家啊。
1939年的上海,春寒料峭的像是迟暮老人最后的叹息。铅灰色的云层沉沉压在租界那些巴洛克式建筑的尖顶上,外滩的风带着黄浦江特有的浑浊水汽和硝烟未散的寒意,一阵阵扑在脸上。我拢了拢洗的有些发白的灰布旗袍料子,腋下夹着那册卷了边的旧课本,穿过法租界略清冷的街道
“黄老师好”
“你们好”
我弯腰向他们还礼,嘴角习惯性牵起一个温和的弧度。这弧度是面具,是我在这座孤岛赖以栖身的保护色——国立中学国文教员黄嘉懿。
“我的履历很干净,只有在北平师范学校的简单记录,我不撤离。黎叔,汪曼春手上如果有转变者就应该是立马抓人了,至少不会是我们”
一大早黎叔带来76号电讯处被汪曼春处决的消息,据说汪曼春手上有一个转变者。
与此同时军统毒蜂正筹备撤离上海
仪器出现故障,急需维修,速派技师抢修工作站
脑海里一个又一个断断续续的片段让我几近崩溃,生怕有一天自己会精神分裂,我是谁呢?一个代表着阴谋的私生女,延安那个送信路上缴了敌人两杆枪的鲁莽通讯员,讲台上像过了冷水的黄米饭般的老师?
我是一名共产主义战士,即便真有那一天,也会是在胜利后。
教室的火炉并不暖和,带着一股陈旧的尘埃味。我站在讲台上,目光扫过下面一张张和我一样年轻但带着迷茫的脸庞。战火虽未直接烧到租界这座“孤岛”的中心,但炮火声隐约可闻,报纸上的消息触目惊心,早已在他们清澈的眼眸里投下惶惑的阴影。
“今天,我们讲岳武穆的《满江红》...”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我的声音在空旷的教室里响起,努力压过窗外呼啸的风声。粉笔在黑板上划过,留下“靖康耻,犹未雪”几个遒劲的字。激昂的词句从唇齿间吐出,胸腔却像塞进一团浸透了冰水的棉絮,沉甸甸冷冰冰。这“耻”这“恨”这“壮志饥餐胡虏肉”的决绝,离他们太远,又离我太近。
当朗朗书声响彻在这间教室,有一瞬我竟有些后怕,我能看到他们眼中那莽撞的似乎要冲出眼眶的热血,可是孩子们啊,仅凭这些是远不够的。
孩子,我们成年人的每一分努力,革命事业的每一份成就,国际和平事业的每一个胜利,都会给孩子们增加了一分幸福,他们才会自发的为祖国做些有益的事情,把最宝贵的东西给予孩子们。
“大姐,能不能不去香港啊”
明镜把手里的报纸放下
“我告诉你啊,你可不许再给我耍花招,老老实实去香港读书”
大哥和阿诚哥都远在巴黎,如果自己也走了,这个家就只剩大姐一个人了,读书赶路对于家的眷恋最终嗫嚅重新咽下。
历久弥新,他曾亲手将那个追在他身后欢呼雀跃的小姑娘推下楼梯,那抹猩红在时间里发酵,眼神从清明澄澈到怯懦受伤,当年她甚至不怨他推她,只是怯懦的想知道小哥为什么会这样,本不是她的错她却道歉偿还,而自己伤害了这么美好的一个小孩,同时也伤了明家的每个人。
明楼明诚经香港转机回沪,明诚顺利刺杀原田熊二,发现原田熊二文件袋里是对明楼的秘密调查
“不会是他一个,他是受命于人,南田洋子”
“特高课”
“或许还有一个人一直在默默关注着我,汪曼春”
当汪曼春三个字从明楼嘴里说出,明诚蹙眉下意识观察明楼的脸色,明诚厌恶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