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一块巨大的墨色绸缎,沉沉地笼罩着漠北王府,压抑的氛围宛如一场即将来临的无形风暴。书房内,烛火摇曳不定,微弱的光影如鬼魅般在墙壁上肆意舞动,让房内的气氛愈发凝重。
萧霆琛正襟危坐在主位上,神色冷峻如霜,脸上的每一道皱纹都仿佛刻满了岁月的沧桑与忧虑。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喑哑:“阿野如今已满七岁了。回想起当年他刚满月的时候,局势复杂得如同乱麻,我们实在没有能力护他在身边,只能忍痛让他与家人分离。这一晃,整整七年过去了……如今时移世易,许多谋划也到了该推进的时候了。”说罢,他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里,满是对孙儿无尽的愧疚与无奈。
一旁的萧君越,眉头紧紧拧成一个“川”字,脸上写满了疑惑与担忧,他急切地问道:“父亲,您为何指名要让阿野去扶瑶书院求学。那地方表面上是求学之地,可实际上暗潮涌动、危机四伏,这些年,我和轻妍日夜为在外的阿野提心吊胆,每一天都过得小心翼翼,生怕他遭遇什么不测。”
萧霆琛目光如炬,深邃的眼眸仿佛能看透人心,他耐心地解释道:“君越,扶瑶书院虽然险象环生,但对阿野来说,这其实是一把双刃剑。在那里,他会面临重重的磨砺,但所收获的也绝非寻常之地能够比拟。这既是他难得的机遇,更是关乎他未来兴衰荣辱的重大考验。书院里聚集的都是世家子弟,他们的父亲皆在朝为官。阿野若能在其中巧妙地周旋,结交各方人脉,不仅能为日后铺就一条生存与发展的道路,更能在这风云变幻、充满权谋斗争的朝堂中,增添几分自保的底气。”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愈发沉重:“你也清楚,这些年陛下对咱们萧家监视不断,我们就像芒刺在背,行事艰难。阿野如果不能尽快强大起来,迟早会被这无形的压力所吞噬。他自幼就聪慧过人,心中肯定明白自己肩负的使命和应该走的道路。我们所能做的,就是毫无保留地相信他、支持他。阿野身为漠北王世子,未来肩负着统领漠北的重任,你作为他的父亲,更要给予他坚定不移的支持与鼓励。只有这样,他才能在这条布满荆棘的道路上稳步前行。我又怎么会不心疼这个孙儿呢?只是在这残酷的世道里,他必须拥有足够强大的力量,才能在这乱世中保护好自己。”
萧君越听着父亲的剖析,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这些年来,他和妻子对阿野呵护备至,却忽略了只有在血雨腥风的锤炼中,才能铸就真正的强者。只有经历艰难险阻的洗礼,才能成为那令人敬畏的狼王。
片刻后,萧君越抬起头,眼中闪过决然的光芒,坚定地点点头:“父亲所言极是,儿子明白了。既然父亲已有定夺,儿子自当尊重您的决定。”
萧霆琛微微点头,脸上闪过一丝欣慰,接着说道:“还有一件事,我已经和林景舟商议过了,让他收阿野为徒。林景舟如今贵为当朝太傅,才学渊博,学富五车。而林家更是底蕴深厚的世家大族,在权谋之术方面有着旁人难以企及的造诣。如果阿野能得到他的悉心教导,日后在朝堂之上,必定能纵横捭阖,这对他未来的发展有着不可估量的助力。”
萧霆琛微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也知道,林老太爷的长子林岳川与儿媳杜允微英年早逝,只留下幼子林清屿。恰好林景舟是现任林氏家主,而且至今未娶,如此一来,林家下一任家主非林清屿莫属。这也是我坚持让阿野拜林景舟为师的重要原因之一。与林家这般紧密地联结在一起,对阿野未来的发展大有益处。”
萧君越思索了片刻,说道:“儿子与林景舟自幼相识,深知他的为人与才学,此事确实可行。只是父亲,林老太爷对这件事是什么态度呢?”
萧霆琛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说道:“那林老头听闻此事后,高兴得很,当场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不仅如此,他还特意提出,要让他的孙子林清屿与阿野结交,一同在扶瑶书院求学。想来,林老头也是看重了咱们两家深厚的世交情谊,有意让下一代继续交好,以此巩固彼此的势力。毕竟林老头年事已高,很多事情已经力不从心了。虽说林景舟是现任家主,可林清屿现在才七八岁左右,林景舟管教他,难免会有些分身乏术。这样的安排,对两家都有好处。”
萧君越听后,也跟着笑了起来,说道:“林老太爷虽然性格诙谐,像个老顽童,但为人处世却十分老辣,做事滴水不漏。有他帮忙,阿野在扶瑶书院想必能少遇到一些波折。”
“好了,你先退下吧,去处理手头的事务,我也有些乏了。”萧霆琛摆了摆手。
萧君越恭敬地应了一声,转身缓缓退出书房,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唯有那摇曳的烛火,依旧在黑暗中孤独地闪烁,仿佛在诉说着这深宅大院中不为人知的故事与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