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称呼，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温莎混乱的思绪。
“小月光”……和情书册子里那个“我的月光”……重叠了。
巨大的恐慌和困惑再次攫住他，他猛地想偏开头，却被亚瑟捧住了脸颊，强迫他直视那双海洋般的眼睛。
“不是别人，温莎。”
亚瑟看穿了他的恐惧，一字一句，清晰而沉重，带着穿越漫长时光的疲惫，“从来就没有别人。那些信，每一笔，每一划，每一滴墨痕里浸透的思念和绝望……”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汲取勇气去触碰一个深埋百年的伤口，“都是写给你的。或者说，是写给‘你’的每一个‘现在’。”
温莎的瞳孔骤然收缩，宝石蓝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茫然。“每一个……现在？”
他喃喃重复，声音轻得像要被海风吹散。
亚瑟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牵起他冰凉的手，无视周围劫后余生、神情各异的人群，径直穿过狼藉的宴会厅，走向舰桥深处，属于船王的私人领域——“深海之眼”舱室。
厚重的舱门在身后无声合拢，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这里没有奢华的装饰，只有巨大的弧形舷窗，此刻窗外依旧是翻涌的墨色海浪，但室内却异常宁静，只有海水拍打船体的低沉嗡鸣。
亚瑟拉着温莎，走到舷窗旁一面看似普通的墙壁前。
他修长的手指在墙面上几个隐秘的节点按动，墙壁无声地滑开，露出一个隐藏的空间。
里面没有金银财宝，只有一幅幅被精心装裱、妥善保存的肖像画，排列在柔和的灯光下。
温莎的目光落在第一幅上，呼吸瞬间停滞。
画中的少年，穿着几个世纪前的贵族服饰，浅金色的头发，宝石般剔透的蓝色眼睛，带着一丝被宠坏的骄纵和少年人特有的纯净。
那张脸……几乎和他一模一样！
除了服饰和时代背景带来的细微差别，那眉眼，那神情……简直如同照镜子。
他踉跄着看向第二幅。
维多利亚时代风格的少年，同样的浅金发蓝眸，眼神里多了些书卷气，但那份骨子里的矜贵和脆弱感，如出一辙。
第三幅，第四幅……不同的时代背景，不同的服饰，不同的画风，但画中少年的核心灵魂——那独特的浅金色头发，那宝石蓝的眼睛，那混合着骄傲与脆弱、被深深宠爱着长大的气质——从未改变。
温莎的目光最终定格在最新的一幅上。
那是他本人，温莎·D·希哈姆，穿着去年宫廷庆典时的礼服，画像右下角有宫廷御用画师的签名。
画中的他，眉宇间带着他熟悉的、因多疑而生的淡淡阴郁，却又被一种不自知的、属于少年的光彩柔和了棱角——那是亚瑟出现后，才渐渐染上的色彩。
“看明白了吗？”
亚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深海的叹息，温柔地将温莎从巨大的震撼中拉回现实。
他走到温莎身边，与他并肩凝视着这一幅幅跨越时光的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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