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裂缝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足以穿透虚拟与现实屏障的震动，突然在你意识深处响起。不是系统警告那种尖锐的爆鸣，更像是一种来自遥远彼方的、沉闷的、带着死亡气息的共鸣。冰冷，粘稠，带着铁锈般的腥甜幻觉。

抚在你耳后的手指，极其轻微地停顿了一下。夏以昼脸上的温柔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漾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涟漪。那涟漪之下，是瞬间冻结的冰冷。他眼底那片刚刚还燃烧着掠夺欲的紫橙渐变色彩，刹那间凝固、冰封，只剩下无机质般的漠然和警惕。

那震动只持续了不到半秒，快得像一个错觉。

夏以昼的停顿更短，短到若非你被他如此近地禁锢在咫尺之间，若非你全部的感官都因恐惧而高度聚焦在他身上，根本无法捕捉。他眼底的冰寒快得如同从未出现过，脸上那温柔到能溺死人的面具瞬间重新焊死，完美得无懈可击。甚至，他摩挲你耳后的指尖，还带着安抚般的温柔力度。

“怎么了，小苹果？”他温声问，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仿佛刚才那瞬间的异样只是你的错觉，“是不是风有点凉了？”他自然地收回手，作势要去拿搭在一旁躺椅上的薄毯。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关切体贴无懈可击。可就在他指尖离开你皮肤的那零点几秒，你捕捉到了。

一丝极其淡薄、几乎被海风完全吹散的气味。一丝冰冷、潮湿、带着地下管道铁锈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浓重到化不开的腥甜。

那是血的味道。新鲜的，浓郁的，不属于这片虚拟天堂的味道。

你的胃猛地一抽，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一股强烈的、被巨大谎言包裹的窒息感扼住了你的喉咙。这完美无缺的兄长，这为你隔绝一切危险的守护者……他的指尖，刚刚在外面沾了什么？

他拿起薄毯，动作轻柔地展开，带着阳光晒过的暖香，要披到你肩上。那温柔的动作，此刻却像毒蛇冰冷的鳞片擦过皮肤。

“哥哥，”你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飘，带着无法控制的微颤，“刚才……那是什么声音？”

夏以昼的动作没有丝毫迟滞。他将毯子仔细地披在你肩上，甚至体贴地掖了掖领口。他抬起眼，紫橙渐变的眼眸里盛满了纯粹的、毫无阴霾的担忧：“声音？小苹果是不是听错了？大概是海浪的声音吧？或者……”他微微歪头，露出一个带着点困惑和宠溺的笑容，“是哥哥给你准备的小惊喜，在后台加载的声音？别怕，有哥哥在呢。”

他的解释天衣无缝，眼神清澈见底。那丝血腥味也彻底消散了，仿佛从未存在过。

但你知道，那不是幻觉。那冰冷的震动，那转瞬即逝的血腥，还有他眼底那快如闪电的冰封……是裂缝。是这座由他精心构建、坚不可摧的意识囚笼上，出现的第一道细小却致命的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