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与光的纠缠

迷雾森林的瘴气像活物般翻滚，凌澈的冰棱在掌心碎成第三轮细屑时，终于看清了困住他们的东西——不是墨家常用的暗影藤蔓，而是一圈泛着银光的古老符文。

“别白费力气了。”苏沐妍的声音从斜后方传来，带着她惯有的、哪怕狼狈也不肯示弱的调子。她正试图用光能灼烧符文边缘，可那银光每次被驱散，都会像潮水般更快地涌回来，甚至在她手腕上烙下一道浅淡的印记。

凌澈皱眉瞥向那道印记，指尖骤然凝出三寸冰刃。他没回头，语气冷得像冰原的风：“苏家的人都只会做无用功？”

“总比某些人只会挥刀子强。”苏沐妍呛回去，却在瞥见他脖颈处同样浮现的银色纹路时，呼吸顿了半拍。那纹路与她手腕上的如出一辙，正随着两人的动作，以相同的频率微微发亮。

就在这时，符文圈突然剧烈收缩。凌澈下意识将苏沐妍拽到身后，冰刃劈出一道弧形冰墙，却被银光瞬间撞碎。冲击让两人狠狠撞在一起，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发间的光元素顺着相触的肩膀渗过来，而他的冰元素也不受控制地往她体内钻——像两条被强行拧在一起的溪流。

“这是什么？”苏沐妍的声音发颤，不是怕，是因为两股力量在体内冲撞带来的剧痛。她看见凌澈的脸色瞬间苍白，而自己掌心的光团竟染上了一层冰蓝。

凌澈没回答，他正死死盯着两人交叠的手腕。那里的银色纹路已连成完整的环，正发出越来越亮的光。他想起祖父书房里那本禁书记载的图案——星灵契约，上古时期用来绑定圣阶强者的生死契约，据说缔结者会共享力量，也会共享死亡。

“墨家的人……是故意的。”他咬着牙吐出这句话。陷阱里的瘴气带着暗元素，却迟迟不发动致命攻击，显然是在等契约完成。

话音未落，符文圈猛地炸开。强光吞噬视野的前一秒，凌澈听见苏沐妍的惊呼，同时感觉到一股温热的力量涌入心脏，与他的冰元素奇异地交融在一起。当他再次睁眼时，迷雾已散，符文消失无踪，只留下手腕上那道再没褪去的银环。

苏沐妍正盯着自己的手腕发呆，光元素在她指尖流转时，竟带着一丝冰凉的触感。她抬头看向凌澈，发现他也在看自己，那双总是覆着冰霜的眸子里，第一次映出了清晰的惊愕。

“现在怎么办？”她问，声音里的尖锐少了些，多了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茫然。

凌澈收回目光，冰刃在掌心化去。他看了眼天色，瘴气散去的方向隐约有马蹄声传来——是家族派来接应的人。

“闭嘴。”他丢下两个字，转身时却刻意放缓了脚步，好让身后的人能跟上。

苏沐妍望着他的背影，攥紧了手腕。她能感觉到他的冰元素还在体内游窜，像个霸道的闯入者，却又奇异地没有造成伤害。而她的光元素，似乎也在他身上安了家。

远处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她深吸一口气，快步跟上。不管这契约是什么，至少现在，他们得先离开这片森林，再去面对那些注定要来的风暴。

手腕上的银环在暮色中闪了闪，像一颗藏在皮肤下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