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箱里的幽灵

角都那枯槁如鹰爪般的手，死死按在腰间的忍具包上，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墨绿色的瞳孔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状，在昏暗摇曳的烛光下，如同两簇幽冷的鬼火，死死钉在房间角落——那堆叠如小山的空钱箱方向。

“咔哒。”

那一声微弱的、几乎被窗外永不停歇的雨声吞噬的轻响，此刻如同惊雷般在他耳中反复回荡。不是幻听！他的查克拉警戒丝线如同最敏感的蛛网，刚刚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突兀的扰动！就在那个发出声响的、最底层的空钱箱附近！

有人！不，有东西！闯入了他的圣域！觊觎他的财宝？！

一股远比佩恩系统崩溃、蘑菇污染更加强烈的暴怒，如同滚烫的岩浆，瞬间冲垮了角都金钱带来的短暂满足感。这暴怒中夹杂着一种被侵犯了最神圣禁地的、近乎本能的恐慌！他的钱！他视若生命的钱！哪怕是一个空箱子，也绝不容许任何污秽染指！

“谁？！” 角都嘶哑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着生锈的铁皮，在堆满钱箱和账本的幽闭空间里低沉地炸开。没有回应。只有烛火不安地跳动，在墙壁上投下他扭曲拉长的、如同择人而噬的恶鬼般的影子。

他庞大的查克拉如同无形的毒蛇，无声无息地蔓延开来，覆盖了房间的每一寸角落，每一枚散落的钱币，每一张票据的褶皱。感知被提升到极致。空气的流动，尘埃的飘落，烛芯燃烧的细微噼啪……一切都在他的“域”中无所遁形。

然而，除了他自己剧烈的心跳（金钱带来的）和窗外单调的雨声，再无其他异常。那个角落的阴影浓稠得如同凝固的墨汁，安静得令人窒息。仿佛刚才那声轻响，只是年久失修的箱子在湿冷空气中一次无意的呻吟。

但角都绝不相信！活过近百年，经历过无数阴谋诡计的他，对危险的直觉和对财富的守护本能，早已刻入了骨髓！没有异常，本身就是最大的异常！那东西……还在！潜伏在阴影里，如同等待猎物松懈的毒蛇！

他枯瘦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无声滑向角落，每一步都带着千钧的谨慎。烛光被他的身体挡住，那片阴影变得更加深邃。他停在钱箱堆前，墨绿色的眼睛如同探照灯般扫视。最底层的那个钱箱，锁扣完好无损，箱体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灰尘，似乎并无异样。

角都缓缓蹲下，布满皱纹和老人斑的手，带着一种近乎朝圣的专注和冰冷的杀意，抚过冰冷的金属箱体。指尖的触感传递回冰冷的金属、细微的锈迹、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极其微弱的……凉意？

不是金属的凉，也不是雨水的湿冷。那是一种更接近……某种生物体表的、带着一点点粘滑感的凉意？极其微弱，若非他此刻感知全开，几乎无法察觉。而且，这丝凉意正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在消散！

角都的心猛地一沉。不是人！不是普通的贼！是某种东西！某种能瞒过他查克拉警戒、甚至能改变自身温度融入环境的诡异东西！

他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匕首刺向房间的穹顶、墙壁的缝隙、地板的接合处。没有任何踪迹。那东西仿佛凭空蒸发，只留下了那一声轻响和一丝转瞬即逝的凉意，如同一个恶毒的嘲弄。

“混账东西……” 角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低沉得如同地狱的寒风。墨绿色的瞳孔中，贪婪的光芒彻底被一种冰冷的、偏执的暴怒所取代。他的钱！他的安全区！被玷污了！不管那是什么，它必须付出代价！粉身碎骨、挫骨扬灰的代价！

他枯瘦的手指猛地探入忍具包，没有拿出苦无或手里剑，而是掏出了几枚特制的、闪烁着幽绿光芒的金属薄片——蚀金虫卵！一种极其歹毒、能分泌强酸缓慢腐蚀金属、并追踪特定查克拉残留的阴损陷阱！他毫不犹豫地将虫卵以极其精妙的手法，嵌入那个被触碰过的空钱箱锁扣内部和箱体几个不起眼的连接缝隙里。

做完这一切，角都缓缓站起身，脸上的表情恢复了惯有的冰冷和算计，但墨绿色的眼底深处，那团暴怒的火焰燃烧得更加炽烈。他走回桌边，将桌上散落的钱币和票据粗暴地扫进一个空钱箱，“哐当”一声锁死。然后，他吹熄了蜡烛。

整个财务室瞬间陷入了绝对的黑暗。只有窗外雨点敲打塔身的单调声响。角都如同融入了阴影的石像，静静地伫立在黑暗中，墨绿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非人的幽光。他在等待。像一个最有耐心的猎人，等待那不知死活的猎物，再次触碰他布下的死亡陷阱。

***

塔内另一处，被临时划定为“债务清算中心”的角落。

小南面前那摞散发着微光的特殊纸张已经矮下去一截。她紫色的眼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但指尖的动作依旧稳定而精准。一张新的“债务追索符”在她手中成型，符文流转着冰冷的蓝光。

“第154号追索符，目标：汤之国温泉旅馆‘月见华庭’老板，债务标的：精神恐吓费（鼬执行任务时被动释放威压造成住客恐慌）、额外点心费（未签收但造成预期浪费）、品牌形象潜在损失费（与‘晓’组织公开关联），合计一百二十万两。激活口令：‘温泉虽暖，账单烫手’。” 小南低声念完，将符咒放进标着“鼬相关（被动伤害型）”的盒子里。

她揉了揉眉心，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给鼬善后这种“被动伤害”的账单，简直比和五大国谈判还累。角都那家伙，简直是把每一个成员的每一丝气息都当成了敛财的工具！她抬眼看向角落里那个如同石雕般沉默计算的身影，紫色的眼眸中寒光一闪。

就在这时，角都那边传来了异常的动静。吹熄蜡烛的声音，以及那瞬间弥漫开来的、如同实质般的冰冷杀意和…等待猎物的专注感？虽然角都极力收敛，但小南的纸遁对查克拉和情绪的感知极其敏锐。

“角都？”小南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疑惑。

黑暗中，角都嘶哑的声音传来，带着一种刻意压制的平静，却更显森然：“无事。核算账目，光线干扰。”

小南眉头微蹙。光线干扰？角都那墨绿色的眼睛在黑暗中视物如同白昼，这点她很清楚。他在隐瞒什么？而且那股杀意……是针对谁？难道是哪个成员胆大包天，真敢来打他钱箱的主意？小南心中瞬间闪过迪达拉（缺钱买黏土）、飞段（想偷钱搞更大规模的祭祀）、甚至蝎（急需维修资金）的身影。

她不动声色，指尖一张空白的符纸悄无声息地滑入袖中。洁白的纸片边缘，一丝微不可察的锋利寒光一闪而逝。后勤部长的职责是维持组织运转（包括财务运转），但如果角都自己引火烧身……小南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弯起一个冰冷的弧度。她乐见其成。

***

蝎的专属工坊。

冰冷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工作台上，那几枚承载着屈辱的特种合金齿轮静静地躺着，旁边放着老疤派人连夜送来的、用于修复的专用打磨工具和一小罐价值不菲的液态冷却剂。工具粗糙，冷却剂气味刺鼻，一切都让追求完美的蝎感到极度不适。

但更让他烦躁的是修复过程本身。他悬浮在查克拉力场中的本体核心，俊美的脸上眉头紧锁，琥珀色的眼眸死死盯着放大镜下齿轮表面那几道细微的划痕。老疤的手艺勉强达到了他的最低要求，但那种被强行打磨、失去了原始锻造韵律的感觉，如同在完美的艺术品上留下了无法抹去的污迹。

“低劣…的修补…” 蝎冰冷的声音在工坊里回荡，带着浓浓的厌恶。他操控着一条比发丝还细的查克拉线，末端连接着一枚特制的、镶嵌着超微米级金刚石磨头的探针。探针小心翼翼地接近划痕边缘，试图进行最后的、极致的精修。

然而，精神上的烦躁如同跗骨之蛆。角都那张贪婪的脸、那本该死的账本、绝那阴险的蘑菇、还有这该死的债务……这些低级琐碎的干扰，如同灰尘般不断飘落在他精密操控的查克拉线上，让探针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小的、不该有的颤抖！

嗤——！

一声极其轻微、但在蝎耳中却如同惊雷的摩擦声！

探针的磨头，在一条划痕的边缘，留下了一道比原有划痕更细微、但在他眼中却如同鸿沟般刺眼的新痕迹！虽然只有万分之一毫米的偏差，但对于蝎来说，这无异于宣告修复失败！永恒的完美，被这微不足道的烦躁玷污了！

“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却饱含着狂怒和毁灭欲望的尖啸，猛地从蝎的本体核心中爆发出来！那不是人类的声音，更像是金属被强行扭曲撕裂的刺耳噪音！

工坊内所有悬挂的工具叮当作响！墙壁上几具备用傀儡的关节发出不安的嗡鸣！工作台上那罐刺鼻的冷却剂猛地炸裂！淡蓝色的液体混合着刺鼻的气味四溅开来，淋湿了齿轮、工具和台面！

蝎的本体核心悬浮在力场中，赤色的短发无风自动，琥珀色的眼眸中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冰冷火焰！他死死盯着那枚再次被“玷污”的齿轮，又看看狼藉的工作台，一股毁灭一切的冲动几乎要冲破理智的牢笼！

就在这时，他极其敏锐的傀儡感知捕捉到了什么——来自塔内某个方向，极其短暂、却异常清晰的——杀意！冰冷、贪婪、带着暴怒的杀意！源头…是角都的财务室！

蝎眼中的毁灭之火骤然一凝，随即化作更加冰冷的寒芒。角都？那个守财奴终于被人盯上了？是谁？迪达拉那个不知死活的小鬼？还是……那个该死的蘑菇精（绝）？

一丝残酷的、带着期待的笑意，在蝎精致的傀儡嘴角缓缓勾起。他暂时放下了那枚让他发狂的齿轮。如果角都死了，那笔该死的债务……或许就不用还了？或者，至少能混乱一阵子？他操控绯流琥（本体核心暂时无法移动），悄无声息地滑向工坊门口，如同等待猎物的毒蝎，将感知的触须延伸向财务室的方向。

***

塔底，最潮湿、最阴暗的管道交汇处。

绝的半边身体从布满滑腻苔藓的管壁上“长”出来，如同阴暗角落里滋生的畸形菌类。白绝那半张脸带着一种病态的兴奋，黑绝那半张脸则阴沉得如同深渊。

“白绝：啦啦啦~角都老头好像发现‘小零食’啦！急得吹灯了呢！黑绝：闭嘴！蠢货！‘潜行者1号’的样本回收完成了吗？” 黑绝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焦躁。

“白绝：安啦安啦！都收回来啦！那些小家伙们啃管子啃得可欢了！看！” 白绝献宝似的摊开“手”（由植物藤蔓构成），掌心躺着几片比指甲盖还小、近乎透明、质地奇特的金属薄片，边缘呈现出被极其微小生物啃噬过的、如同蕾丝般的孔洞。“黑绝：这就是它们侵蚀金属后的排泄物？融合了金属元素的菌丝硬壳？”

“白绝：没错！硬邦邦的，还有点扎手！不过…” 白绝的声音突然压低，带着一种神秘兮兮的兴奋，“有个小家伙好像迷路啦！没跟大部队回来！它钻的方向…好像是角都老头那堆钱箱子的地方？嗯！那里金属味道最浓！”

“黑绝：什么？！” 黑绝的声音瞬间拔高，充满了惊怒！“废物！不是让你全部回收吗？！如果被角都发现……”

“白绝：发现就发现嘛！” 白绝满不在乎地晃着脑袋，“正好让角都老头尝尝被‘钱’咬的滋味！嘿嘿，你想啊，他抱着心爱的钱币睡觉，结果半夜被自己钱箱子里的蘑菇偷偷啃掉一块…那表情一定精彩极了！嗯！” 他模仿着迪达拉的口癖，充满了恶作剧的期待。

“黑绝：……（被白痴搭档气到失语）”

黑绝的独眼中闪烁着极度危险的光芒。它立刻将自己的感知如同无形的根须，沿着复杂的管道网络，向着角都财务室的方向疯狂蔓延！必须找到并回收那只迷路的“潜行者1号”！角都的贪婪和偏执远超常人，一旦被他发现这种能无声侵蚀金属的蘑菇，后果不堪设想！它可能会顺着这条线索，挖出绝更多的秘密！

然而，当它的感知触须刚刚接近财务室所在的塔层区域时——

嗡！

一股极其冰冷、如同亿万根淬毒冰针组成的、充满暴怒和贪婪的庞大查克拉感知域，如同一个倒扣的碗，死死笼罩着那个房间！角都的感知域！他正处于一种高度戒备、草木皆兵的状态！任何外来的探查，都会瞬间引发他狂暴的反击！

黑绝的感知触须如同被毒蛇咬中般猛地缩回！它感受到了那域中蕴含的可怕意志——对财富的绝对占有欲和毁灭一切入侵者的疯狂！

“黑绝：该死！” 黑绝的声音充满了懊恼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角都这老怪物，警觉性太高了！现在强行闯入他的感知域回收蘑菇，无异于自投罗网！

“白绝：哇哦！角都老头发飙了！好强的查克拉！比佩恩大大生气时还吓人（指金钱方面）！黑绝：都是你这蠢货惹的祸！立刻监控那只迷路蘑菇的状态！绝不能让它再搞出动静！” 黑绝只能退而求其次，心中祈祷那只迷路的“潜行者1号”足够安静，能熬到角都放松警惕。

***

角都的财务室，绝对黑暗。

时间仿佛凝固。只有雨声，永恒不变的背景音。

角都如同融入黑暗的石像，墨绿色的眼睛在绝对的漆黑中闪烁着非人的幽光，死死锁定着那个角落的钱箱堆。每一根神经都绷紧到极限，感知域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扫描着每一粒尘埃的轨迹。

等待。煎熬的等待。

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

就在角都的耐心和查克拉都开始承受巨大压力，精神高度紧绷带来的疲惫感开始侵袭时——

咔哒…滋…

极其轻微、如同昆虫啃噬硬物的声音，混合着一点微弱的、仿佛强酸腐蚀金属的“滋”声，从那个被布下蚀金虫卵的空钱箱内部传来！

来了！

角都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墨绿色的瞳孔爆发出骇人的精光！他没有动！甚至没有呼吸！像一块真正的石头。他在等待最佳的时机！等待那东西完全暴露！

钱箱内部的声音持续着，很轻微，但在角都的感知中却如同雷鸣。他能清晰地“听”到蚀金虫卵被某种东西触碰、激活，然后分泌出强酸开始腐蚀箱体内部金属的声音！同时，他也感知到了！一个极其微小、带着微弱生命气息和冰冷粘滑感的“点”，正在箱子里移动！

就是它！

角都动了！不是扑过去，而是双手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结印！

“土遁·黄泉沼！”

无声无息！没有任何查克拉光芒！就在那个钱箱堆的下方，坚硬的地板瞬间软化、塌陷，化作一片粘稠、漆黑、散发着刺鼻硫磺恶臭的泥沼！范围精准地只笼罩了那堆钱箱！

噗通！哐当！

被腐蚀的钱箱连同周围几个箱子，瞬间陷入粘稠的泥沼！那如同强酸般的泥浆瞬间包裹了它们！

“吱——！” 一声尖锐到刺耳、绝非人类能发出的凄厉嘶鸣，猛地从那个被腐蚀的钱箱里爆发出来！充满了痛苦和惊恐！

角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狰狞而残忍的笑容。他枯瘦的手指再次翻飞！

“火遁·头刻苦！”

呼——！

一小团颜色极其晦暗、温度却高得恐怖、散发着硫磺焦臭的火焰，如同来自地狱的鬼火，精准地射入那片翻滚的泥沼中心！

轰！

泥浆与火焰相遇，瞬间产生了剧烈的反应！如同点燃了油库！暗红色的火焰猛地升腾而起，伴随着刺鼻的浓烟和更加凄厉的、被火焰包裹的嘶鸣！那声音尖锐、短促，充满了绝望！

火焰只持续了短短几秒。角都精准地控制了威力，目标是焚灭，不是引燃整个房间。火光熄灭后，那片泥沼迅速硬化、冷却，变成一片焦黑、坑洼的板结物，如同丑陋的伤疤烙印在地板上。几个钱箱只剩下扭曲变形的金属残骸，被牢牢地镶嵌在焦黑的硬块中。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焦糊味、硫磺味和一种…奇异的、类似蘑菇被烤焦的古怪气味。

角都走到那片焦黑前，墨绿色的眼睛如同探照灯般仔细扫描。在几块扭曲的金属残骸缝隙里，他看到了。一小撮被烧得焦黑、蜷缩在一起、依稀还能看出一点透明菌丝形态的残渣，正散发着最后一点微弱的、令人作呕的甜腥气。

“蘑…菇？” 角都的眉头死死拧在了一起。又是蘑菇？绝的蘑菇？！

但这次不一样！这种蘑菇能侵蚀金属？能隐匿气息？能避开他的查克拉警戒？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寒意，顺着角都的脊椎爬升。这已经不是恶作剧了！这是对他财富根基最直接的威胁！

他猛地抬头，墨绿色的眼睛穿透黑暗，仿佛要刺穿层层塔壁，锁定那个躲在地底的植物人。杀意，混合着对未知威胁的警惕，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的心脏。

钱箱里的幽灵被烧死了，但角都知道，真正的幽灵——那个能种出这种诡异蘑菇的绝——还活着。而它带来的威胁，远比丢失几个钱币要可怕得多。他的金钱堡垒，第一次出现了他无法完全掌控的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