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刺耳的刹车声在林小满耳边炸开,她最后的记忆是挡风玻璃碎裂的瞬间和扑面而来的刺目灯光。她应该死了——那辆失控的货车以至少八十码的速度撞上了她的小轿车。
但此刻,她正盯着一双明显不属于自己的、肉乎乎的小手发呆。
"小姐醒了!小姐醒了!"一个稚嫩的女声惊喜地喊道,随即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林小满茫然地抬头,看到一张陌生的小圆脸,是个约莫七八岁的小丫头,穿着淡青色的古装,头上扎着两个小髻。
"这是哪..."她刚一开口,就被自己奶声奶气的童音吓了一跳。
"小姐别怕,我是春桃啊。"小丫头凑近了些,眼睛亮晶晶的,"您从假山上摔下来昏睡三天了,可把老爷夫人急坏了!"
假山?昏睡三天?林小满的大脑一片混乱。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圆润的小下巴,肉嘟嘟的脸颊,还有细软得不可思议的头发...这绝不是她二十八岁成熟女性的身体!
"镜子..."她颤抖着说,"给我镜子。"
春桃疑惑地歪了歪头,还是顺从地从梳妆台上取来一面铜镜。林小满深吸一口气,看向镜中——
一张约莫五岁的女童面孔正惊恐地回望着她。圆溜溜的大眼睛,小巧的鼻子,粉嫩的嘴唇,还有两团婴儿肥的脸颊...这分明是个还在换牙年纪的小女孩!
"我穿越了?还穿成了个小屁孩?"林小满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言。
春桃瞪大眼睛:"小姐,您说什么?"
"没、没什么。"林小满急忙摇头,奶声奶气地掩饰道,"我是说...我头好晕呀。"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房门被猛地推开。一位约莫三十出头的华服美妇冲了进来,身后跟着个面容严肃的中年男子和一位白发老妇人。
"我的儿啊!"美妇一把将林小满搂进怀里,眼泪簌簌落下,"你可算醒了,吓死娘亲了!"
林小满僵在这陌生又温暖的怀抱里,鼻尖萦绕着妇人身上淡淡的檀香。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突然涌入脑海——
大周朝,江南林家,她是林家独女林小满,今年五岁。三日前在花园玩耍时从假山跌落,昏迷至今。
"小满,还认得爹爹吗?"中年男子俯身问道,眼中满是担忧。
林小满下意识点头。这应该是林老爷,记忆中对她宠爱有加。而那白发老妇人是祖母,最是疼她。
"郎中说了,醒来就无大碍。"祖母拄着拐杖走近,慈爱地摸摸她的头,"只是以后可不许再爬那么高了,听见没?"
林小满乖巧地点头,内心却掀起惊涛骇浪。她不仅穿越了,还穿越到一个历史上不存在的大周朝,成了个五岁小女孩!更糟的是,她似乎继承了原主的部分记忆,但并不完整。
"饿不饿?娘让人给你熬了最爱吃的莲子羹。"林夫人擦着眼泪问道。
林小满的肚子适时地"咕噜"一声,逗得众人笑了起来。她这才发现,这具小身体确实饿得发慌。
"我饿..."她小声说,不自觉地带上了孩童的撒娇语气。
很快,一碗热腾腾的莲子羹送到了床边。林小满笨拙地握着勺子——五岁孩子的手腕力量让她连吃饭都变得困难。一勺羹送到嘴边,却洒了一半在前襟上。
"哎呀,小姐平时最会自己吃饭了,怎么..."春桃惊讶地接过勺子,"奴婢喂您吧。"
林小满内心崩溃。她一个二十八岁的职场女性,现在连吃饭都要人喂!但为了不露馅,她只能乖乖张嘴,像个真正的五岁孩子一样被喂食。
用过膳,郎中又来诊脉,确认无碍后,林家人才放心离去,只留下春桃守夜。
夜深人静,林小满躺在雕花小床上,盯着帐顶发呆。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悄悄摸出枕下的一面小铜镜,再次确认自己的模样——确实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喃喃自语,声音软糯得陌生。
脑海中,两段记忆交织缠绕。一段是她作为现代都市白领林小满的二十八年人生;另一段是作为古代林家幼女林小满的五年记忆,但后者模糊不清,像隔了一层毛玻璃。
最诡异的是,她隐约记得车祸前,自己曾在古董市场买过一块古玉,上面刻着奇怪的纹路。那玉现在在哪?
林小满悄悄爬下床,借着月光翻找梳妆台。在一个小木盒里,她发现了那块玉——温润的白玉上刻着繁复的云纹,背面有个小小的"林"字。
"难道是因为这块玉..."她正思索着,突然听到门外有脚步声。
林小满赶紧爬回床上装睡。门被轻轻推开,有人走到床边,替她掖了掖被角。熟悉的檀香告诉她,这是林夫人。
"小满,娘亲的好孩子..."林夫人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你可不能再出事了..."
那语气中的疼爱与后怕让林小满心头一颤。在她原本的世界里,母亲早逝,父亲再婚后与她疏远,已经很久没人这样关心过她了。
门又被轻轻关上。林小满睁开眼,握紧了手中的玉佩。不管这是什么奇异的遭遇,至少现在,她有了一个温暖的家。
第二天一早,春桃就来帮她梳洗。林小满像个木偶一样被摆弄着穿上绣花小袄和绸缎裙子,头发被梳成两个小鬏鬏,系上红丝带。
"小姐今天真好看!"春桃满意地拍拍手,"老夫人说您醒了就去给她请安呢。"
林小满点点头,努力适应这具小小的身体。走路时要控制步伐不能太大,说话要记得奶声奶气,看东西要微微仰头...五岁孩子的世界,一切都那么不同。
穿过曲折的回廊,林小满被春桃领着来到祖母的松鹤院。院子里种满了花草,几个丫鬟正在修剪花枝。
"哎哟,我的小心肝来了!"祖母一见她就张开双臂,"快让祖母瞧瞧,可还头晕?"
林小满笨拙地行礼,被祖母一把搂进怀里。老人身上的药香和温暖的怀抱让她莫名安心。
"小满没事了。"她软软地说,故意带点撒娇的意味。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祖母抚摸着她的头发,突然压低声音,"那假山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假山?林小满心头一跳。原主是从假山摔下来的,但记忆很模糊。
"我...我不记得了。"她怯生生地回答。
祖母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又恢复慈爱:"不记得也好。以后离那假山远些,知道吗?"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笑声。一个穿着湖蓝色长裙的年轻女子牵着个六七岁的男孩走了进来。
"听说小满醒了,我们特地来看望。"女子笑盈盈地说,眼睛却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林小满。
这是...林小满搜索记忆,这是二婶李氏,男孩是她堂哥林小宝。记忆中,二婶表面和气,背地里却常对原主冷言冷语。
"谢谢二婶关心。"林小满乖巧地行礼,内心警铃大作。她必须小心应对,不能让人发现壳子里换了人。
"小满妹妹,你还疼吗?"林小宝凑过来,一脸关切,"我那有新得的九连环,送你玩好不好?"
这倒出乎意料。记忆中堂哥总是欺负原主,今天怎么这么好心?
"谢谢小宝哥哥。"林小满假装天真地笑了,心里却暗暗提防。
二婶又寒暄了几句,便带着儿子告辞。等人走远,祖母才轻哼一声:"黄鼠狼给鸡拜年。"
林小满暗自记下——看来林家内部关系并不简单。她这个"失而复得"的掌上明珠,恐怕早就被人惦记上了。
接下来的日子,林小满小心翼翼地适应着古代大家族的生活。她必须隐藏自己成年人的思维,假装成一个天真懵懂的五岁孩童,同时暗中观察这个家族的每个人。
好在孩童身份给了她不少便利——可以光明正大地"学东西",偶尔说些超前的言论也会被当作童言无忌。
这天午后,林小满在书房外"玩耍",实则偷听父亲与管事的谈话。林老爷是本地有名的布商,最近似乎遇到了麻烦。
"...周家压价太狠,这批绸缎若按他们的价格,我们连本钱都收不回。"父亲的声音满是疲惫。
"可若不卖,积压在仓库更亏啊。"管事叹息道。
林小满眼睛一亮。商业问题?这可是她的老本行!前世她可是某跨国公司的市场总监。
她故意踢翻了一旁的木马,弄出响声。
"谁在外面?"父亲推开门,看到是她,表情立刻柔和下来,"小满怎么在这儿?"
"爹爹~"林小满奶声奶气地喊,蹦跳着扑进父亲怀里,"我在和小蚂蚁玩!"
林老爷笑着抱起她:"小调皮,日头这么毒,别晒着了。"
"爹爹愁眉苦脸的,小满给爹爹讲个笑话好不好?"她眨巴着大眼睛,一副天真模样。
"好啊,什么笑话?"林老爷勉强挤出笑容。
林小满歪着头,用稚嫩的声音说:"前儿我听厨房张妈说,周家布庄的账房先生连算盘都打不利索,三加五能算成九呢!"
林老爷一愣:"真有此事?"
"嗯嗯!"林小满重重点头,继续装天真,"张妈还说,咱们家的账本写得可清楚了,连我都能看懂呢!"
这当然是胡扯,但她必须给父亲一个提示——账目清晰是谈判的筹码。
林老爷若有所思地放下她,对管事说:"去把近三年的账册都拿来,特别是与周家往来的部分。"
林小满暗自得意。接下来,她只需要"偶然"让父亲看到一些现代记账方法的优势...
傍晚,林小满在花园"玩耍"时,故意把一张写满奇怪符号的纸"遗落"在石桌上。那是她偷偷用阿拉伯数字和简易表格重做的周家交易记录。
果然,不一会儿父亲就拿着那张纸找到了她。
"小满,这是你写的?"林老爷声音有些颤抖。
林小满假装茫然:"啊,这是我和春桃姐姐玩的游戏呀!一个圈圈代表一,小棍代表五..."她胡乱解释着,却恰好点破了数字的含义。
林老爷的眼睛亮了起来:"天才!小满,你真是个天才!"
当晚,林老爷召集账房连夜改进了记账方式。三日后,在与周家的谈判中,林家凭借清晰详实的账目占据了主动,最终以合理价格成交。
"我家小满真是福星!"庆功宴上,林老爷高兴地举杯,众人纷纷附和。
林小满被抱在主座上,享受着全家人的赞美和宠爱,内心却五味杂陈——她利用现代知识帮助了家族,却也因此可能引起更多注意。
宴席散后,林小满独自在院子里看星星。突然,她感觉有一道视线落在身上。转头望去,远处的回廊下,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那人衣着华贵,面容俊朗,眼神却冷得像冰。见林小满发现了他,男子微微一笑,转身消失在阴影中。
林小满打了个寒颤。那人是谁?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着一个孩子?
她握紧了胸前的玉佩,突然意识到——这场穿越,或许并非偶然。而林家这个看似和睦的大家族,似乎也隐藏着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