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光峰顶，终年云雾缭绕，灵气氤氲。静心阁坐落在一片苍翠的竹林深处，清幽雅致，隔绝尘嚣。
马嘉祺站在那扇熟悉的竹扉前，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隔着门，他似乎都能感受到那股清冽如雪的气息，那是独属于师尊丁程鑫的，带着一种拒人千里的疏离感。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翻腾的心绪，调整好表情，抬手，轻轻叩响了门扉。
马嘉祺师尊，弟子马嘉祺求见。
声音刻意放得平稳恭敬，却掩不住一丝细微的颤抖。
丁程鑫进。
一个清冷的嗓音传出，如同玉石相击，听不出任何情绪。
马嘉祺推门而入。
静室之内，陈设极简。一榻，一案，一蒲团。案上燃着一炉静心香，青烟袅袅。丁程鑫正盘膝坐于蒲团之上，背对着门，望着窗外翻涌的云海。他身着一袭纤尘不染的月白道袍，墨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身姿挺拔如孤松，仅仅是背影，便透着一股遗世独立的清冷与孤高。
丁程鑫何事？
丁程鑫并未回头，声音平淡无波。
马嘉祺快步走到他身侧，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抬起头，脸上瞬间换上了最灿烂、最无辜、带着十二万分孺慕之情的笑容。
马嘉祺师尊！弟子刚刚修炼时，忽有所感，觉得……觉得这摇光峰虽好，但终究是仙家之地，少了几分红尘历练的真意。您常教导我们，修行之道，需入世方能出世，体悟人间百态，方能道心通明。弟子……弟子想下凡历劫！
他一口气说完，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师尊的侧脸。
丁程鑫缓缓转过头。
他的面容极是俊美，五官如同最完美的玉雕，找不到一丝瑕疵。只是那双眸子，深邃如寒潭，平静无波，仿佛世间万物都无法在其中激起涟漪。此刻，这双眼睛正淡淡地落在马嘉祺那张写满“真诚”和“渴望”的脸上。
丁程鑫筑基中期，根基未稳，心浮气躁，谈何历劫？
丁程鑫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直接点破他的修为状态。
丁程鑫静心修炼，夯实根基，方为正途。退下吧。
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马嘉祺心头一紧，但毫不气馁。他早就料到师尊会拒绝！软磨硬泡第一式——死缠烂打！
马嘉祺师尊！
马嘉祺上前一步，几乎要抱住丁程鑫的胳膊，语气带着夸张的委屈和撒娇。
马嘉祺弟子知道根基不稳！可就是因为不稳，才更需要去红尘中打磨心性啊！您看那些话本里写的，多少前辈高人都是在凡间历经磨难才一朝顿悟的！弟子保证，绝不荒废修炼，一定勤勤恳恳，感悟天道！您就答应弟子吧！求您了师尊！
马嘉祺晃着丁程鑫的衣袖，像个讨糖吃的孩子。
丁程鑫微微蹙眉，拂开他的手，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丁程鑫胡闹。凡间浊气弥漫，于修行无益。安心在峰上修炼。
马嘉祺师尊！
马嘉祺立刻祭出第二式——危言耸听（夹杂部分真相）
马嘉祺您不知道！弟子……弟子最近总做噩梦！梦见……梦见仙盟大乱，魔气滔天，到处都是血……弟子好害怕！待在峰上，弟子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只有离开这里，去一个远离纷争的地方，弟子才能安心修炼啊！
马嘉祺努力挤出几滴眼泪，眼神里充满了真实的恐惧——那是前世残留的阴影，此刻无需伪装。
丁程鑫的目光终于凝实了几分，落在马嘉祺脸上。那双总是清冷的眸子，此刻似乎穿透了他的伪装，直抵他灵魂深处那份无法掩饰的惊悸和绝望。
马嘉祺被这目光看得心底发寒，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硬着头皮继续。
马嘉祺师尊！您就陪弟子一起去吧！弟子一个人害怕！凡间那么乱，万一弟子被妖怪抓走了怎么办？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您忍心看着您最可爱、最听话、最英俊的徒弟在凡间受苦受难吗？
马嘉祺豁出去了，什么脸皮都不要了。
丁程鑫……
丁程鑫沉默了。他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徒弟，那眼神深处的恐惧如此真实，绝非作伪。那是一种仿佛经历过灭顶之灾后残存的绝望，与他平日里阳光跳脱的模样判若两人。
丁程鑫“是什么，让这个总是朝气蓬勃的少年，眼中染上了如此沉重的阴霾？那些“噩梦”……仅仅是噩梦吗？”
丁程鑫的心底，第一次因为徒弟的情绪，泛起了一丝微澜。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名为“心疼”的陌生情绪。他清修数百年，早已心如止水，但眼前这个少年，是他道途中唯一的羁绊。
马嘉祺见师尊沉默，以为又要被拒绝，心一横，准备祭出最后的杀手锏——暴露重生！他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
丁程鑫罢了。
清冷的两个字，如同天籁，瞬间打断了马嘉祺即将出口的惊世骇俗之言。
他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丁程鑫。
丁程鑫的目光依旧平静，却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他看着马嘉祺，缓缓道。
丁程鑫你既执意如此……为师便陪你走一遭。
轰！
巨大的喜悦如同烟花般在马嘉祺脑中炸开！成功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马嘉祺师尊！您答应了？！您真的答应了？！
马嘉祺激动地跳了起来，一把抓住丁程鑫的手臂，眼中迸发出夺目的光彩，之前的阴霾一扫而空，只剩下纯粹的狂喜。
丁程鑫被他晃得身形微动，看着徒弟瞬间鲜活起来的脸庞，那眼底深藏的恐惧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喜悦冲淡了些许。他几不可察地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无奈，又有些认命。
丁程鑫“罢了，就当是陪这孩子去散散心，驱散那些不祥的“噩梦”吧。”
丁程鑫抬手，轻轻揉了揉马嘉祺的发顶，动作有些生疏，却带着一种无声的纵容。
丁程鑫嗯。收拾一下，尽快动身。
马嘉祺是！师尊！弟子这就去收拾！
马嘉祺如同得了圣旨，蹦跳着冲出了静心阁，脚步轻快得仿佛要飞起来。
看着徒弟消失的背影，丁程鑫收回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少年发丝的柔软触感。他重新望向窗外翻腾的云海，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疑虑。
丁程鑫“嘉祺……你到底在害怕什么？那恐惧，绝非空穴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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