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灵泉的滋养和卖灵菇的钱,归处小屋的日子越过越有滋味。南瓜饼成了常备点心,偶尔还能吃上一顿加了灵菇提鲜的荤菜。新买的煤油灯每晚亮着,在方桌上投下温暖的光晕。小鸡仔们也长大了不少,毛茸茸的嫩黄褪去,换上了更结实的羽毛,在丁程鑫精心制作的宽敞鸡笼里叽叽喳喳,成了小院不可或缺的生机。
马嘉祺束发的紫檀竹叶簪在劳作时也稳稳当当,每次摸到那温润的簪身和清晰的叶脉,心头都会泛起一丝隐秘的甜意。他越来越习惯和师尊这样朝夕相处、共同劳作的生活。师尊的清冷不再是遥不可及的疏离,而是成了他心底最安定的依靠。只是,这份依赖和亲近,在不知不觉间,悄然发酵,变了滋味。
平静的生活被一次去三岔镇卖菜打破。
这日恰逢大集,师徒二人带着新摘的、格外水灵的豆角和几个金灿灿的大南瓜去镇上。马嘉祺轻车熟路地占了个好位置,大声吆喝。丁程鑫依旧站在他身后几步,如同一道沉默的风景线。
生意一如既往地好,尤其是那些被灵泉滋养过的蔬菜,品相口感都远超普通货色。就在这时,一个清脆娇俏的声音响起了
春桃“丁大哥!又来卖菜啦?”
师徒二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桃红色细布衣裙、梳着双丫髻的年轻姑娘笑盈盈地走了过来。她手里挎着个竹篮,脸蛋圆润,眼睛弯弯的,正是镇上王记豆腐坊老板的女儿,名叫春桃。上次师徒二人买豆腐时,这姑娘就对气质不凡的丁程鑫格外热情。
马嘉祺“春桃姑娘。”
马嘉祺赶紧笑着打招呼,心里却莫名地咯噔了一下。
春桃的目光却直接越过了马嘉祺,落在丁程鑫身上,脸颊飞起两朵红云。
春桃“丁大哥,上次你买的豆腐可还合口味?我爹今早磨了新豆子,点出来的豆腐又嫩又滑,特意让我给你们留了两块!”
说着,她从篮子里拿出两块用新鲜荷叶包着的、雪白水嫩的豆腐,不由分说地就往丁程鑫手里塞。
丁程鑫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下意识地想避开。但春桃动作快,那带着体温和豆香的荷叶包已经碰到了他的手。他只得接过,声音清冷疏离。
丁程鑫“多谢,不必破费。钱……”
春桃“哎呀,说什么钱不钱的!”
春桃嗔怪地打断他,眼波流转。
春桃“丁大哥你们种的菜这么好,以后多照顾我家豆腐坊生意就行啦!”
她说着,又往前凑近一步,几乎挨到了丁程鑫的胳膊。
春桃“丁大哥,你上次教小石头写的那个‘福’字真好看,能不能……也教教我呀?我爹总说我写的字像鸡爪子爬的……”
声音带着撒娇的意味。
马嘉祺站在一旁,看着春桃几乎要贴到师尊身上的样子,看着她望向师尊那毫不掩饰的、带着倾慕和热切的眼神,听着她娇滴滴的声音,心里那股莫名的不舒服瞬间膨胀开来,像被塞进了一团湿漉漉的棉花,又闷又堵。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装着铜钱的小布袋。
丁程鑫“不得空。”
丁程鑫后退一步,拉开了距离,声音比平时更冷了几分,带着明确的拒绝。他将手中的豆腐递给马嘉祺。
丁程鑫“收好。”
然后便不再看春桃,目光转向别处,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春桃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有些尴尬和委屈。她看了看一脸冰霜的丁程鑫,又看了看旁边脸色不太好看的马嘉祺,跺了跺脚。
春桃“哼!不教就不教嘛!木头!”
说完,转身挤进人群走了。
马嘉祺看着春桃气呼呼离开的背影,又看看手里那两块雪白的豆腐,心里那团闷气非但没消,反而更添了几分烦躁。他闷闷地将豆腐收好,接下来的吆喝也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好几次差点找错钱。
回去的路上,马嘉祺异常沉默。他背着空背篓,低着头,踢着路上的小石子,眉头微蹙。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春桃靠近师尊、师尊后退、以及春桃那声娇嗔的“丁大哥”的画面。一股陌生的、酸涩的、带着点火气的情绪在胸腔里左冲右突。
马嘉祺“师尊……”
他终于忍不住,声音闷闷的。
马嘉祺“那个春桃姑娘……好像对您……挺上心的?”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这语气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丁程鑫脚步未停,侧目看了他一眼,声音平淡无波。
丁程鑫“凡尘过客,与我等无关。”
马嘉祺“哦……”
马嘉祺应了一声,心里却并没有因为师尊的冷淡而轻松多少。无关?那为什么她看师尊的眼神那么……刺眼?为什么师尊要接她的豆腐?虽然是被硬塞的……他越想越乱,脚下的步子也拖沓起来。
回到小院,马嘉祺更是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喂鸡时,把谷子撒得到处都是。劈柴时,斧头差点砸到脚。就连晚上趴在灯下记账,也对着那几枚铜钱发了半天呆,一个字都没写进去。
丁程鑫将他的反常尽收眼底。他看着徒弟魂不守舍地对着账本发呆,小脸绷着,嘴唇无意识地撅着,一副“我很不高兴但我不知道为什么不高兴”的别扭模样。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了然,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味?
他没有点破,只是拿起柴刀,坐到灯下,开始削一块新的木料。刀刃划过木头的沙沙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马嘉祺被这声音吸引,抬起头,看到师尊专注的侧影。灯光勾勒着他流畅的下颌线,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小片阴影。那份沉静专注,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渐渐抚平了他心头的烦躁。他忽然意识到,师尊就在这里,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那个春桃,不过是镇上一个无关紧要的过客。
心头的酸涩和闷气,如同被戳破的气球,悄然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带着独占欲的依赖和……一种让他心跳加速的、陌生的悸动。他看着师尊的侧脸,目光不自觉地落在那形状优美的薄唇上,一个大胆的念头毫无预兆地闯入脑海——如果……
他猛地惊醒,脸腾地一下烧了起来,慌忙低下头,假装认真记账,心脏却在胸腔里狂跳不止。
丁程鑫似乎并未察觉徒弟的异样,只是手中的刻刀微微一顿,又继续流畅地游走起来。昏黄的灯光下,他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起了一个极小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