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刚蒙蒙亮,我却再无睡意,我摘下风铃,指尖摩挲着。冰凉的金属表面仿佛还残留着梦里那抹白衣的温度,可每当我试图回想那张脸,脑海里就像蒙了层毛玻璃,只剩下模糊的轮廓和那双看透世事的眼睛。
“3……”我对着空气喃喃自语,那个鲜红的数字在视网膜上烧出烙印。是倒计时吗?还是某种标记?
突然,风铃毫无征兆地轻轻震颤。
这次不再是若有若无的嗡鸣,细碎的铃音像被人用指尖轻轻拨动,在寂静的房间里荡开涟漪。只见彼岸花形状的铃舌正微微发烫,那些血红的纹路像是活了过来,顺着金属表面缓缓游走,在晨光里折射出妖异的红光。
“铃铃——”
第二声铃响时,窗外的世界突然变了。
原本熟悉的城市天际线开始扭曲,钢筋水泥的高楼像融化的蜡像般缓缓变形,天空被一种诡异的灰紫色覆盖,连阳光都变成了惨淡的青白色。楼下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风吹过空旷路面的呜咽声,像无数人在低声啜泣。
背包里的风铃越来越烫,我不得不将它攥在手心。第三声铃响炸开的瞬间,掌心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仿佛有什么东西顺着血管钻进了心脏。
“嗡——”
耳鸣声里,我听见无数细碎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涌来。那些声音很轻,像是赤脚踩在落叶上,又带着某种黏腻的湿滑感,仿佛……正从墙壁里、地板下、天花板的缝隙里钻出来。
我猛地转头,看见卧室的门缝下渗出了暗红色的液体,像打翻的墨水般缓缓蔓延。液体里浮着细碎的白色花瓣,是彼岸花的花瓣。
“别害怕。”
一个声音在脑海里响起,不是幻觉,清晰得仿佛就贴在耳边。那是梦里那个“我”的声音,带着历经劫难后的平静,却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第一关,从‘回响’里找到门。”
话音未落,门缝下的液体突然开始沸腾,无数张模糊的人脸在暗红的涟漪里浮现又破碎,每张脸上都带着和我相似的轮廓。它们张着嘴,像是在呼救,又像是在低语,无数细碎的声音交织成一片嘈杂的嗡鸣——
“救救我……”
“快逃……”
“这是你的命……”
“我们都是你……”
掌心的风铃突然剧烈震动,血红的纹路彻底亮起,在我手腕上烙下一个彼岸花形状的印记。那些嘈杂的声音瞬间退去,只剩下最后一句清晰的话,像冰锥般扎进脑海:
“记住,别回头看影子里的东西。”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影子,它正趴在地板上,在青白色的光线下拉得很长很长。而在影子的末端,不知何时多了一截不属于我的、拖着裙摆的轮廓。
影子末端的裙摆还在轻轻晃动,像浸了水的绸缎般沉甸甸的。我死死盯着地板,不敢抬头看天花板——谁知道那上面正垂着什么。掌心的风铃烫得像块烙铁,彼岸花印记在皮肤上隐隐作痛,倒让我混沌的意识清醒了几分。
“回响……”我咬着牙重复这两个字,目光飞快扫过房间,试图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