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心

第二天一早，左奇函在楼下等了快十分钟，杨博文才背着书包跑下来。少年穿着干净的白T恤，头发有点乱，像是刚睡醒，脸上还带着点没褪尽的睡意。

“等很久了？”杨博文笑着问，顺手把一个还热乎的肉包塞到他手里，“给你的，刚买的。”

左奇函捏着温热的包子，指尖有点发颤。他早上出门时，家里还一片狼藉——父亲昨晚又赌输了钱，和母亲吵了半宿，弟弟被吓得直哭，最后母亲的怒火全撒在他身上，胳膊上现在还留着几道红痕。他没来得及吃早饭，甚至没敢多待一秒。

“没、没多久。”左奇函把包子往身后藏了藏，声音有点闷。

杨博文却眼尖地看到他袖口下露出的红印，脚步顿了顿，没追问，只是笑着转移话题：“快走快走，不然要迟到了。”

并肩走在晨光里，左奇函总觉得手里的包子烫得惊人。这是第一次，有人在上学路上给他带早餐。

那天体育课自由活动，左奇函被几个男生堵在器材室后面。带头的是隔壁班的混混，前几天打球时被他撞了一下，一直怀恨在心。

“小子，挺横啊？”那人推了他一把，“知道我是谁吗？”

左奇函没说话，只是握紧了拳头。他早就习惯了隐忍，在家里受的委屈多了，外面这些挑衅根本算不了什么。

就在拳头快要落在他脸上时，一道声音插了进来：“你们干什么呢？”

杨博文抱着篮球站在不远处，额角还带着汗，眼神冷得像冰。他虽然看起来清瘦，可在学校里人缘极好，又是体育委员，那几个混混还真有点怵他。

“关你屁事？”带头的梗着脖子说。

“他是我朋友。”杨博文走过来，自然地站到左奇函身边，肩膀轻轻撞了他一下，“你没事吧？”

左奇函摇摇头，心脏却跳得飞快。朋友？这两个字从杨博文嘴里说出来，像颗小石子，在他死水般的心里漾开了圈。

那几个混混骂骂咧咧地走了。器材室后面只剩下他们两人，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照进来，落在地上，斑驳陆离。

“他们经常找你麻烦？”杨博文问，语气很平淡。

左奇函低头踢着脚下的石子，没应声。他这种家庭出来的，在学校里总显得格格不入，被欺负是常有的事，他早就学会了默默忍受。

“以后再有人找你麻烦，告诉我。”杨博文看着他，眼神很认真，“别自己扛着。”

左奇函猛地抬头，撞进他清亮的眼睛里。那里面没有同情，没有鄙夷，只有纯粹的关切，像清晨的阳光，一点点驱散他心里的阴霾。

“嘀——左奇函当前好感度：30%。”

下午放学，杨博文硬是拉着左奇函去了操场。少年把篮球塞到他手里：“打会儿球吧，别总想着烦心事。”

左奇函握着篮球，指尖冰凉。他很久没这么放松过了，家里的争吵、身上的伤痕、旁人的指点，好像都被汗水冲刷掉了。杨博文在他身边跑来跑去，笑声像风铃一样清脆，偶尔传球时故意撞他一下，骂他“笨蛋”，眼底却满是笑意。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像再也分不开。

分开时，杨博文突然从书包里拿出个创可贴，不由分说地贴在他胳膊的红痕上——是早上被母亲打的地方，不知什么时候被他看到了。

“明天要是还疼，记得告诉我。”杨博文的指尖很轻，像羽毛拂过皮肤。

左奇函看着他跑远的背影，摸了摸胳膊上的创可贴，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好像没那么糟糕。

至少，还有人会在意他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