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之后的三天,林默过得浑浑噩噩。课堂上老师的讲解变成了模糊的背景噪音,张浩的挑衅似乎也隔着一层毛玻璃,连那刺眼的“59”分都失去了些许锋芒。他的大脑CPU几乎被两个东西完全占据:一是对“星期八约会系统”的极度恐慌和持续怀疑(他试过各种方法,光屏再未出现,但那倒计时的滴答声仿佛刻在了他脑子里),二是即将与叶清浅在“星期八”约会的、足以让他窒息的荒谬感。
图书馆?D区书架?和她?约会?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本身就充满了超现实的魔幻色彩。他无数次幻想过那天的场景:叶清浅用看尘埃的眼神瞥他一眼,转身就走;或者她根本不会出现,然后自己遭受那该死的“持续性轻微脚臭”惩罚……每一种可能都让他胃部痉挛。
时间在煎熬中流逝。终于,“星期八”的清晨毫无征兆地降临——或者说,是林默的意识被强行拉入了这个独立的“夹缝日”。前一秒他还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失眠,下一秒,窗外刺目的阳光和床头电子钟显示的“08:30”让他猛地坐起。没有系统提示音,没有光屏,但一种奇异的、与现实世界略有不同的“质感”弥漫在空气里,无声地宣告:星期八,开始了。
市图书馆。林默提前了一个小时,像个准备潜入敌营的间谍,在附近转悠了足足四十分钟。九点五十分,他深吸一口气,带着赴死般的决心,踏入了图书馆三楼。
人文社科区,D区书架旁。安静得只能听到空调的嗡鸣和偶尔翻书的沙沙声。高大的书架投下深邃的阴影,空气中弥漫着旧书特有的油墨和尘埃混合的味道。林默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手心全是冷汗。他僵硬地站在指定区域,眼神飘忽,不敢看向入口方向。
十点整
轻盈而规律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林默瞬间屏住呼吸,全身肌肉绷紧。
叶清浅出现了。
她今天没有穿校服,而是一件剪裁合体的米白色连衣裙,勾勒出纤细优美的身形。乌黑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后,几缕碎发拂过白皙的脸颊。她径直朝D区走来,步伐从容,脸上依旧是那种惯有的、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
林默的大脑一片空白,准备好的开场白忘得一干二净,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后背几乎贴在了冰凉的书架上。
叶清浅在他面前站定,距离近得林默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清冽的栀子花香。她微微歪头,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眸子,此刻却像蕴藏了某种奇异的光彩,不再是深秋的湖水,而像是初春阳光下微漾的、带着一丝探究的深潭。
她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林默从未见过的、带着点玩味和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这目光不像是在看污渍或纸屑,倒像是在打量一件……有趣的、新奇的物品?
林默被看得头皮发麻,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只能慌乱地低下头,盯着自己洗得发白的帆布鞋尖。
就在这时,叶清浅忽然向前一步,两人的距离瞬间缩短到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林默吓得猛地抬头,正撞进她近在咫尺的眼眸里,
“林默?”她的声音响起,依旧是清冷的音质,但尾音却微微上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慵懒和戏谑?这和他记忆中那个永远语调平稳、拒人千里的叶清浅截然不同!
“是…是我。”林默的声音干涩发紧,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叶清浅唇角勾起一个极其细微、却足以让林默心惊肉跳的弧度。她没有回应他的确认,反而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拂过他胸前校服衬衫上一道极其不起眼的、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细小褶皱。
冰凉的指尖隔着薄薄的布料,不经意地擦过他的胸膛。
嗡——!
林默感觉像被一道微弱的电流击中,整个人瞬间僵直,血液仿佛都冲上了头顶,脸颊烫得惊人!他猛地倒吸一口凉气,身体本能地想要后缩,却被身后的书架牢牢挡住,退无可退。心脏狂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跳
“衣服皱了。”叶清浅收回手,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事实,仿佛刚才那带着挑逗意味的触碰从未发生。但她眼底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却像羽毛一样撩拨着林默濒临崩溃的神经。
滴!
冰冷的电子音毫无预兆地在林默脑中炸响:
基础任务发布:
1. 与约会对象叶清浅共同完成一次“意外”的肢体接触(非宿主主动)。
2. 在接触发生时,宿主心率需达到并维持120次/分钟以上超过5秒。
任务限时:30分钟
失败惩罚:24小时持续性轻微脚臭(强度:图书馆静默区可闻)。
林默:“!!!”
任务?!肢体接触?!还要他心率达标?!这系统是魔鬼吗?!而且……“非宿主主动”?意思是叶清浅还会……?!
就在林默被这离谱任务惊得魂飞天外之际,叶清浅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自然地转身,指尖划过书架上一排排书脊,似乎在寻找什么。她停在一本厚重的《西方美学史》前,微微踮起脚尖去够最上层的那一本。
这个动作让她纤细的腰肢曲线更加明显,连衣裙的裙摆轻轻晃动。林默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被吸引,随即又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移开,脸上更热了。
突然,叶清浅似乎没站稳,身体极其“自然”地向后微微倾倒,穿着精致凉鞋的脚后跟,“不经意”地、准确地踩在了林默的帆布鞋上!
鞋尖上传来的、带着她体温的重量感和柔软的触感,让林默浑身一激灵!他触电般地想缩回脚,但叶清浅仿佛没察觉,甚至微微用力碾了一下,才慢悠悠地收回脚,若无其事地抽出那本厚厚的书。
“啊,抱歉。”她转过身,抱着书,看向林默,脸上依旧是那副清冷的表情,但眼底深处却闪烁着恶作剧得逞般的光芒,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没…没关系!”林默的声音都在发抖,感觉被踩到的脚背像是着了火,那股热度直冲天灵盖。他脑中一片混乱:这是意外?还是她故意的?!为了那个该死的任务?
滴!检测到非宿主主动肢体接触(足部触碰)!
宿主当前心率:145次/分钟… 148… 152… 达标!维持时间:8秒… 12秒…**
基础任务1、2完成!
冰冷的提示音让林默稍微回神,但巨大的羞耻感和混乱感让他只想立刻逃离。然而,叶清浅似乎并不打算放过他。
她抱着书,走到旁边一张靠窗的阅览桌旁坐下,然后,用那双清凌凌的眼睛看向还僵在原地的林默,拍了拍旁边的座位。
“过来坐。”她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命令的口吻。这霸道的气场,与她在学校里那个安静疏离的形象形成了强烈的、令人心跳加速的反差。
林默像个被操控的木偶,同手同脚地挪了过去,小心翼翼地坐在了离她最远的桌角位置,半个屁股几乎悬空。
叶清浅似乎对他的紧张感到有趣。她微微侧过身,一只手托着下巴,手肘自然地撑在桌面上。而桌下的空间有限,她穿着凉鞋的、线条优美的小腿,在桌布的遮掩下,极其“自然”地、轻轻地碰触到了林默因为紧张而并拢的膝盖外侧!
温热的、细腻的皮肤触感隔着薄薄的裤子布料清晰地传来!
林默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整个人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他猛地并紧双腿,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脸颊红得快要滴血,呼吸急促得仿佛刚跑完一千米。他完全不敢低头看桌下,只能死死盯着桌面,仿佛上面刻满了宇宙真理。
叶清浅却仿佛毫无所觉,用另一只手翻开了那本《西方美学史》,声音清冷地开始念一段关于“崇高感”的论述,语气正经得仿佛在课堂上发言。然而,桌下那只“肇事”的小腿,却若有似无地、带着点慵懒的节奏,轻轻蹭着林默紧绷的膝盖。
冰火两重天!林默感觉自己快要爆炸了!大脑彻底宕机,耳边叶清浅清冷悦耳的读书声和她小腿传递来的、带着挑逗意味的温热触感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极致荒诞又令人血脉贲张的体验。羞耻、紧张、一丝被撩拨起的陌生悸动,还有对系统、对眼前这个“陌生”叶清浅的巨大困惑,在他胸腔里疯狂冲撞。
他只能像个雕塑一样僵坐着,任由那细微却清晰的触感在神经末梢肆虐,祈祷这该死的“星期八”约会快点结束。这个被系统强行塞给他的“女神”,此刻展现出的霸道和挑逗,比张浩的拳头更让他招架不住,也更让他……心慌意乱。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看不到的角度,叶清浅翻书的指尖微微停顿,那双清冷的眸子里,一丝真正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困惑和探究,悄然滑过。这个被系统“安排”的、看起来如此慌张又笨拙的男生,似乎……并不像她想象中那样无趣?系统所谓的“好感度加成”,似乎并不仅仅作用于她对他的态度,也在微妙地……撬动着她自己冰封的某些东西?
星期八的阳光透过图书馆的窗户,暖洋洋地洒在两人身上。空气中弥漫着旧书的尘埃,以及一种名为“心跳过载”的、隐秘而躁动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