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余野和景否天又对视了一会儿，余野先撑不住了，他抬起头，掩饰似的吻了吻景否天的额头。

景否天因为突然间的吻左眼闭了起来。长长的睫毛像一把梳子。

“噗嗤，”景否天笑出声“给你讲个秘密。”

泪珠仍挂在他湿漉漉的睫毛上。

“我小时候瞳孔色比较偏灰，然后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变成蓝色，迟到到达最耀眼的时候，才会继续缓慢变灰。”

“等到我死的时候，”余野松开景否天，站在另一面墙边，静静地听景否天“我的眼睛会像我儿时一般。”

“我死后眼睛就会像婴儿一样，悔暗无光。”

两人又站在走廊吹了一会儿风，余野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走路，要不然容易在光洁如镜面的地面上滑一脚。

“终于找到你们了！”一道欣喜的女生在他们身后响起，声音从楼梯下来，两人回头看她。

少女浑身狼狈，头发上有几片树叶，凌乱不堪，下巴上有几道抓痕，衣服染红了大半，血淋淋的，她的袖子和裤子破了好几个大洞，身上有四五处淤青。

“快跑！”颜炯炯瞪大眼睛，朝他们喊道“那个男生想杀我！”

“吾留下来，”景否天热血上头，傻乎乎的样子“你们先跑。”

余野嘴角抽抽，仍然靠着墙不说话，也不动。

颜炯炯又跑了几步，见没人追上来，转头对着余野大喊“跑啊！”

“恐怕我跟着你跑更容易挂掉吧。”

余野挑挑眉，嘴巴勾起了一个嘲讽的弧度。刘海遮住了右眼，左眼下像符文一样的伤疤使他更像一个邪教教主。

颜炯炯眼眸暗了暗，整整两分钟，谁都没有说话。颜炯炯手中突然出现一把大刀，一脚蹬地直冲着离自己最近的余野飞去。余野瞳孔一阵猛缩，可他根本无法躲开，这攻击太突然了。

眼看着大刀就要劈头而来，余野闭住了眼，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反而是一阵刺耳的碰撞摩擦声。他再次睁开眼，发现景否天双手握着他本身别在腰间的那把古木剑，细细的木剑竟和对方铁制的大刀一时分不出上下。

火花四溅。

他剑不会烧吧？

余野一个丝滑的转身动作，两腿蹬的比风火轮还快。

砰的一声巨响，一个白影从余野身后突然飞过，撞在了余野前方的墙上。

余野脚步未变，往前跑了几步，把景否天拉起背在背上。转弯继续逃跑。

教学楼是回字形的，余野不敢想象自己背着个人他要怎么样才能跑过体力健壮的颜炯炯。景否天意外的轻，像一片轻飘飘的羽毛。

余野跑过一个走廊的桌子，他一脚踹翻那个桌子，颜炯炯因此一时竟和余野拉出了老远，余野能看见对面的人，颜炯炯一头头发在空中摇曳，哪有刚才可怜的样子，她现在看起来倒像是森林里的野兽，正在追捕自己的猎物。

『11：50』

余野背着头破血流的景否天，脚步一转进了一个教室。

他的运气很好，教室里面空无一人，像是个废墟，灰沉沉的，空气中有股霉味，余野把景否天放在一排倒塌的桌子后，自己蹲在地上，同样躲在那排桌子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