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锋相对

任务简报下发后的第三天，特战队的训练场上多了个不速之客。

靳燃正带队进行模拟突袭训练，战术靴碾过沙地发出细碎声响，耳机里传来各队员的方位报告。他抬手比出暂停手势，刚要调整战术，眼角余光就瞥见了站在观礼台阴影里的身影。

顾淮换了身黑色作战服，没戴帽子，黑发被风掀起几缕，手里拿着个平板，指尖在屏幕上滑动着，不知在记录些什么。那身衣服穿在他身上，少了几分文职的疏离，多了点沉敛的压迫感，像柄收在鞘里的冷刃。

“队长？”通讯器里传来副队长的声音。

靳燃收回目光，压了压耳机：“继续。”

指令刚落，他就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顾淮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平板屏幕还亮着，上面赫然是刚才训练的实时数据。

“三点方向的侧翼掩护有漏洞，”顾淮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像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对方如果从那里突破，你的后援至少要慢八秒才能到位。”

靳燃的动作顿住了。他转过身，汗水顺着下颌线滑落，滴在作训服上晕开一小片深色。“顾特派员是觉得，站在阴凉地里看数据，比真刀实枪上战场更懂战术？”

他的语气带着火药味，信息素也跟着躁动起来，雪松的炽热感在空气中弥漫，带着明显的排斥意味。

顾淮抬眼看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信息素却像感应到挑衅般，悄然释放出一丝冷意。檀木混着海水的气息缠绕上来，不强势，却精准地压在了靳燃信息素的边缘，像在无声地说“别放肆”。

“数据不会说谎，”顾淮晃了晃手里的平板，“但经验有时会骗人。”

他顿了顿，指尖点向屏幕上的某个坐标：“你习惯用强攻撕开防线，这在正面战场有效，但这次任务目标在市区，周围有平民。你的队员刚才模拟清场时，有两个死角没排查到——”

“我的人不需要你来教。”靳燃打断他，声音冷了下来。特战队是他一手带出来的，每一个队员的能力他都了如指掌，容不得外人指手画脚。

他上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几乎能感受到彼此呼吸间的温度。两股Alpha的信息素在近距离内激烈冲撞，空气中仿佛有电流噼啪作响，连旁边路过的士兵都下意识加快了脚步，不敢靠近这无形的战场。

顾淮没退，反而微微扬起下巴，眼底终于闪过一丝极淡的锐利：“靳队长，现在不是耍脾气的时候。任务失败的后果，你承担得起吗？”

“总比让个只会看数据的文职指挥强。”靳燃嗤笑。

“那就拭目以待。”顾淮收起平板，转身就走，黑色作战服的衣摆在风中划出利落的弧度，“一小时后，战术室复盘，带着你的人准时到。”

看着他的背影，靳燃的拳头攥得死紧，指节泛白。他知道顾淮说的是对的，刚才的训练确实有疏漏，但被一个空降的特派员这样指着鼻子说，骨子里的桀骜让他咽不下这口气。

“队长，真要去？”副队长凑过来，小声问。

靳燃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信息素：“去。”

他倒要看看，这个顾淮到底有什么能耐。

一小时后，战术室。

顾淮已经在主位坐定，面前的全息投影上是任务目标的详细地图。他抬眼看向走进来的靳燃和队员们，示意他们入座。

“先看这个，”顾淮调出一段监控录像，画面有些模糊，“这是三天前，走私集团在边境交易的画面。注意他们的守卫布局。”

录像里，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正围着一个金属箱，周围的守卫看似松散，却形成了交叉火力网，每个角落都有隐蔽的哨位。

“典型的蜂巢式防御，”顾淮的指尖在虚拟屏幕上滑动，“正面强攻会触发连环陷阱，我们需要从地下通道潜入。”

他调出一张地下管网图，红色线条标出了一条狭窄的通道：“这里是他们的盲区，能直接通到交易点的地下室。但通道只能容纳两人并行，需要精准的爆破才能打开入口。”

靳燃皱眉：“通道太窄，一旦遇袭，连转身的空间都没有。”

“所以需要有人在外围牵制，”顾淮看向他，“你的特战队分两组，一组由你带领潜入，另一组负责在外围制造混乱，吸引守卫注意力。”

“谁来牵制？”靳燃问。

“我。”顾淮的回答干脆利落。

战术室里一片安静。谁都知道，外围牵制看似简单，实则最危险，一旦被发现，就是腹背受敌。而且顾淮是文职出身，没人觉得他能胜任这种高强度的作战任务。

靳燃盯着他，眼神复杂：“你确定？”

“我比你更清楚，怎么用最小的代价，完成最大的牵制。”顾淮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明天开始，针对性训练。”

他关掉全息投影，站起身：“散会。”

队员们面面相觑，没人敢先走。靳燃看着顾淮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心里那团火又开始烧了起来。

这个男人，总能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最让人意外的话。

他到底藏着什么？

靳燃看向窗外，阳光正好，训练场上传来整齐的口号声。但他知道，一场无声的较量，已经在他和顾淮之间悄然展开。

而这场较量的结果，将决定所有人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