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基地影院人不多，老式放映机转着胶片，发出沙沙的轻响。靳燃抱着两桶爆米花，在昏暗的光影里找到顾淮的位置。
男人坐在后排角落，脊背挺得笔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膝盖——那是他紧张时的小动作。靳燃放轻脚步走过去，把其中一桶爆米花放在他手边。
“来得挺早。”靳燃坐下时，椅面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顾淮侧过头，银幕的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怕你又像上次吃面那样，提前半小时就蹲在门口。”
靳燃的耳尖有点烫。上次他确实去早了，在面馆门口站了二十分钟，被秦峰撞见还嘲笑他“像个等初恋的毛头小子”。
“那不是怕你等急了吗。”他嘟囔着，抓了把爆米花塞进嘴里，甜味在舌尖散开，心里却比糖还暖。
电影放的是部老战争片，硝烟弥漫的战场画面里，两个主角背靠背厮杀，最后一人为掩护另一人牺牲。放到诀别那幕时，影院里一片安静，只有胶片转动的声音。
靳燃偷偷看顾淮，发现他的目光落在银幕上，睫毛在眼下投出浓重的阴影，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想起沈清禾说的“五年前的部队”，突然伸手，轻轻碰了碰顾淮的手背。
顾淮的指尖颤了一下，没躲。
两双手就那么靠着，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却像有电流在皮肤下窜动。银幕上的爆炸声震耳欲聋，靳燃却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咚、咚、咚，敲得又急又响。
电影散场时，外面下起了小雨。靳燃撑开伞，自然地站到顾淮身边，伞面往他那边倾斜了大半，自己的肩膀很快被雨水打湿。
“往这边挪挪。”顾淮把伞往他那边推了推，檀木味的信息素混着雨气散开，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暖意。
两人并肩走在雨里，脚步声踩碎了积水的倒影。基地的路灯在雨雾里晕成一团团暖黄，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要交叠在一起。
走到宿舍楼下时，雨突然大了起来。靳燃把伞往顾淮头顶递了递，自己则站在雨里，头发很快湿透，水珠顺着下颌线往下滴。
“上去吧。”他的声音有点哑，不知道是被雨浇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顾淮没动，只是看着他，眼神在雨幕里显得格外认真：“你刚才在影院……想说什么？”
靳燃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他张了张嘴，雨水顺着脸颊流进嘴里，有点咸，像他此刻翻涌的情绪。
“我想说，”他深吸一口气，终于抬起头，直视着顾淮的眼睛，“电影里那两个主角，他们不止是战友，对吗？”
顾淮的瞳孔微缩，没说话。
“我不想做你的战友了。”靳燃的声音在雨里发颤，却异常坚定，“顾淮，我喜欢你。不是Alpha对Alpha的征服欲，也不是任务里的依赖，是想每天跟你一起吃早饭，想跟你拆同一把枪，想在你难过的时候，能让你靠一下的那种喜欢。”
雨声好像突然停了，周围只剩下他自己的心跳声。
顾淮看着他，眼底的暗澜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犹豫，还有一丝……靳燃不敢确认的期待。
“你知道两个Alpha在一起意味着什么。”顾淮的声音很轻，带着点涩，“会被质疑，会被排挤，甚至可能影响任务……”
“我不在乎。”靳燃打断他，往前跨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近得能闻到对方信息素里的波动——他的雪松味炽热得像要燃烧，顾淮的檀木味却在悄悄变软，像被雨水泡开的墨。
“别人怎么看不重要。”靳燃抬手，轻轻擦去顾淮脸颊上的雨珠，指尖触碰到的皮肤很凉，“我只在乎你怎么想。”
顾淮的呼吸顿了顿，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他的手心很烫，和平时的清冷截然不同。
“靳燃，”他低声叫他的名字，眼底的冰层好像裂开了一道缝，露出底下滚烫的岩浆，“你确定吗？我身上有太多过去，可能会烫伤你。”
“我不怕。”靳燃笑了，雨水混着笑意从眼角滑落，“我本来就是团火，烧得越旺越好。”
顾淮看着他笑起来的样子，突然低头，轻轻吻住了他的唇。
雨还在下，伞掉在地上，被风吹得滚了几圈。两个Alpha的信息素在雨里彻底交融，雪松的炽热裹着檀木的冷沉，像冰与火在舌尖共舞，危险，却带着致命的甜。
这个吻很轻，却像酝酿了很久，带着彼此压抑的试探，和终于说出口的在意。
分开时，两人的额头抵在一起，呼吸交缠。
“我也是。”顾淮的声音很轻，像怕被雨声抢走，“靳燃，我也是。”
雨还在下，但靳燃觉得，心里那团火好像把整个世界都烤暖了。他抬手，紧紧抱住顾淮，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那里有他熟悉的檀木味，此刻却多了点属于他的雪松暖意。
“那明天早上，一起吃早饭？”他闷闷地问。
顾淮低笑起来，胸腔的震动透过拥抱传过来，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好，我去叫你。”
宿舍楼的灯一盏盏亮起来，又一盏盏暗下去。雨幕里，两个紧紧相拥的身影，像两株在风雨里纠缠生长的植物，根须在看不见的地方，早已紧紧交缠。
秦峰站在自己宿舍的窗边，看着楼下那一幕，偷偷给沈清禾发了条消息：【助攻成功！请我们吃饭！】
手机很快震动了一下，是沈清禾的回复：【早就说了，他们俩的信息素都快缠成麻花了，瞎子都看得出来。】
雨还在下，但这个夜晚，好像格外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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