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风语》

你坐在天台边缘，双腿悬着晃悠。风来得又急又猛，刮在脸上带着点凉意，眼睛被吹得快要睁不开，远处的楼宇、天际线都晕成一片模糊。索性闭上眼，风钻进袖口、掀起衣角，头发贴在颈间又被猛地扯向脑后。耳旁是风穿过围栏的呜咽，还夹杂着楼下街道隐约的车鸣、摊贩的吆喝与人声。

n……

风渐渐缓了，像被谁轻轻收住的绸带。你慢慢睁开眼，睫毛上还沾着风的凉意。抬眼时，几只鸟儿正斜斜掠过天际，翅膀剪开薄云，自在得没边。垂下眼，视线落回脚边，思绪跟着飘远，缠上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念头。

n“鸟儿…自由…”

n“想要见你…”

抬眼看向前方，日光把天际线描得亮白。你站起身，低头往下看，楼底的人影车流缩成模糊的色块，在阳光下缓缓移动。闭紧眼，身体向后一倒，朝着身后坠去。

n！！

失重感骤然攥紧心脏的瞬间，腰侧已被一只手臂稳稳箍住。风在耳边炸开又骤然收声，你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流浪者垂着眼，碎发遮住大半张脸，只有紧抿的唇线在天光下泛着冷白。

他没说一个字，带着你落地时足尖几乎没沾到实感，转眼已被带回天台边缘。后背撞上斑驳的水泥栏杆时，才惊觉他不知何时松了手，退开半步站在对面。双臂环在胸前的动作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凛冽，可那双从帽檐下抬起来的眼，却像结了层薄冰的深潭，牢牢锁着你，里面翻涌的情绪比刚才的坠落更让人发慌。

是后怕烧出的温度，还是被惊动的愠怒？他就这么盯着，连呼吸都放得很轻，倒让你先听见了自己过快的心跳，在空旷的天台上敲得格外响。

你下意识地往栏杆内侧缩了缩，指尖不小心蹭到粗糙的水泥面，留下几道浅白的印子。风卷着远处的车鸣掠过天台，把他帽檐的阴影吹得晃了晃，那双盯着你的眼睛却没移开分毫。

n我…

刚要解释，他喉结猛地滚动，打断你的话，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火气

流浪者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n知道

他闻言，眉峰蹙得更紧，帽檐阴影下，那双眼睛里的情绪翻涌得更厉害了，像有风暴在酝酿。

流浪者知道啊

流浪者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流浪者为什么？

n没有为什么

流浪者啧

流浪者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脆弱？

n…你没必要管我的

他没立刻回应，只是那双一直落在你身上的眼，此刻像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帽檐阴影里的情绪更复杂了。风卷着天台堆积的枯叶擦过你们脚边，发出细碎的声响，也衬得周遭的沉默愈发明显。

过了好一阵，他才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听不出是嘲讽还是别的什么，随即便迈开步子，走到你面前。你被迫抬头，撞进他眼底，那里翻涌的情绪清晰可见——有被你推开的不快，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近乎执拗的在意。

流浪者我不管你

流浪者谁管你？

他微微俯身，帽檐几乎要碰到你的额头，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流浪者还是说，你希望我真的不管？

你被他问得一怔，下意识地摇头。视线落在他紧抿的唇上，那线条比平时更凌厉几分，却又奇异地让你安心。

n不…

你刚想说点什么，他却忽然直起身，背过手，重新望向远处的天际线。风把他的衣摆吹得猎猎作响，像要把什么情绪也一并卷走。

流浪者最好是

他丢下这句，语气听不出喜怒。可你看着他微微侧着的身影，看着他垂在身侧、似乎在不经意间轻轻蜷起又松开的手，心里那点因他刚才的严肃而产生的小别扭，悄然消散了。

你慢慢挪到他身边，也学着他的样子看向远方。天很蓝，云很轻，身旁的人，呼吸声清晰可闻。沉默再次笼罩天台，却不再是之前那种带着紧张的沉默，而是一种无声的、彼此都能懂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