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泼墨，将天领奉行的飞檐翘角浸得深沉。你猫腰掠过最后一道巡逻兵的视线，指尖刚触到藏在卷轴柜最深处的密函，便听见远处传来戍卫换班的梆子声。没有片刻停留，你翻身跃出高墙，衣角扫过墙根丛丛晚香玉。临走前，你特意折下一朵，轻轻放在了空荡的卷轴柜里，洁白的花瓣与深色木纹形成刺目的对比。那缕极淡的芬芳，迅速消散在微凉的夜风里

翌日天光破晓，九条裟罗的靴底重重踏在值房地板上。看着空空如也的卷轴柜与柜中那朵毫无违和感的晚香玉，她银紫色的眼瞳里凝着寒霜，当即传令

九条裟罗即刻让鹿野院平藏过来

平藏抱着他的推理笔记赶来时，正撞见九条裟罗将一封封无关的卷宗掷在案上。他蹲下身，指尖先拂过柜沿的薄尘，又轻轻拈起那朵花，鼻尖微动

鹿野院平藏现场没有撬痕，守卫未遇抵抗，还留了份‘信物’

他将花瓣凑到鼻前轻嗅

鹿野院平藏是内鬼接应，还是盗贼故意留下的迷魂阵？

接下来的两日，他走遍了天领奉行内外的街巷，询问了所有相关人等，甚至翻遍了三奉行交界处的暗桩据点，笔记上写满了推演逻辑，却始终找不到那根能串联起真相的线，连晚香玉的来源都查得毫无头绪

第三日午后，鸣神大社的钟声慢悠悠荡过三条街。平藏坐在木赁屋的檐下，指尖转着笔，眉头微蹙——盗贼的行踪干净得像从未存在过，这朵花反倒成了唯一的“破绽”。就在这时，一阵微风拂过，裹挟着一缕若有似无的香气，清冽里带着几分甜意，与那朵柜中花的味道分毫不差

他猛地抬眼，正见一道身影从对面的巷口走出，步履轻快，仿佛只是寻常路过的行人。那香气随着身影的移动愈发清晰，正是晚香玉独有的味道

没有丝毫犹豫，平藏身形一晃便冲了过去，在你即将走过街角的瞬间，精准地扣住了你的手臂

鹿野院平藏等等

你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拽得一个趔趄，手里的书“啪嗒”一声合上，指尖还下意识地按着书页。惊惶瞬间爬上眉梢，你抬眼望去，看清那张带着几分探究的脸时，紧绷的神经松了些，随即皱起眉，语气里满是疑惑

n怎么了？

他指尖的力道下意识松了松，对上你疑惑的目光，方才的笃定瞬间散了大半，含糊地摆了摆手

鹿野院平藏没什么

目光落在你手里的书上，他顺势转移了话题

鹿野院平藏你在看什么书？

n《花月怪盗》

你扬了扬书脊，语气自然

n最近町里都在传，听说写得挺有意思

鹿野院平藏《花月怪盗》…

平藏重复着书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巴，眉头微蹙，思绪瞬间飘向了天领奉行失窃案，嘴里不自觉地喃喃出声

鹿野院平藏怪盗…

这声低喃虽轻，却清晰地传入你耳中。你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只往前凑了凑，眼神里的疑惑更甚

n怎么了嘛？

平藏回过神，目光在书脊上转了两圈，忽然伸出手，语气带着几分随意的试探

鹿野院平藏正巧我也听过这书的名字，一直没来得及看

鹿野院平藏不如先借我翻两天？

n我还得回去弄吃的，就不跟你多聊了

你指尖轻轻摩挲着书封，没有立刻应答，只淡淡抬眼，语气平和

n怕是不行

n我习惯把书看完再外借，下次碰到再说吧

说罢，你自然地将书往臂弯里拢了拢，视线掠过他身侧的木赁屋，随口问道

n你查的案子还没头绪？

n看你这模样，倒像是蹲了许久

鹿野院平藏还在磨呢，线索有点绕

平藏的手停在半空，眼神在你平静的脸上扫过，见你不愿，便收回了手，顺着你的话往下接

鹿野院平藏你倒还是老样子，走到哪儿都捧着书

n闲时看看罢了

你微微颔首，语气听不出起伏

n不打扰你想案子了，我先回去了

平藏盯着你毫无急切的神情，指尖转了转，终究没再追问，只摆了摆手

鹿野院平藏行，回见

你朝他点了点头，抱着书缓步转过街角，脚步依旧平稳，仿佛方才那场带着试探的对话，不过是寻常老友间的寒暄

夜色再度笼罩稻妻城时，你已换了身劲装，怀里揣着那份从天领奉行偷来的密函，轻盈地落在了天理奉行的屋顶。瓦片在脚下无声滑动，你伏身观察片刻

墙角的灯笼忽明忽暗，巡逻兵的脚步声隔着院墙传来，一切都和你预判的一样，透着刻意的松懈

你无声勾起唇角，借着阴影翻身跃下，指尖扣住窗沿轻轻一撬，便如猫般潜入室内。值房中央的案几早已空出，你快步上前，将密函精准放在指定位置，刚直起身，身后便传来整齐的拔刀声

九条裟罗不许动！

九条裟罗的声音带着凛冽杀意，数十名戍卫举着长刀围成圈，刀刃在烛火下泛着寒光

你缓缓转身，目光扫过人群，在角落里看见了双手抱胸的平藏。他眼底没有意外，只剩了然的探究。这场景早在你意料之中，毕竟那份密函本就是引蛇出洞的诱饵。你慢条斯理地抬起手，看似顺从，指尖却已摸向腰间的烟雾弹

n看来你们等很久了

你语气平淡，趁戍卫们稍显松懈的刹那，猛地将烟雾弹砸向地面。“嘭”的一声闷响，浓白的烟雾瞬间弥漫整个房间，尖叫声与碰撞声此起彼伏

混乱中，你凭借对地形的预判，径直冲向平藏所在的角落。他显然早有防备，伸手便要扣你的手腕，却被你侧身避开，反被你揪住衣领往肩上一扛

n别挣扎

你在他耳边轻笑一声，不顾他的挣扎，踩着桌椅冲破窗户，消失在浓稠的夜色里

一路疾驰至城郊的小院，你扛着平藏翻过高墙，落地时脚步未停，径直撞开木门。反手闩门的声响沉闷，你又快步拉上所有窗帘，厚重的布料将夜色彻底隔绝在外，室内仅余月光透过缝隙漏下的几缕微光

确认周遭万无一失，你才松开揪着平藏衣领的手。他踉跄两步站稳，刚要开口，便听见你先开了口，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件寻常事

n今日白日，你早已发现了，对吧？

平藏抬手理了理被扯皱的衣领，松石绿色的眼眸在微光中亮得惊人，他没有否认，只是坦诚颔首

鹿野院平藏是，但不确定

晚香玉的味道、《花月怪盗》的书名、你过分平静的态度，所有线索都指向你，可他始终缺一个能敲定结论的证据

你闻言轻笑一声，走到屋角的桌边坐下，指尖在桌面轻轻叩击着

n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你抬眼看向他，目光坦然

n比如密函是我偷的

n为什么偷

n又为什么要送回天理奉行

平藏的指尖顿在下巴处，他走到桌前，这次没有刻意保持距离，顺势拉过椅子坐下，手肘撑在桌面，身体微微前倾

鹿野院平藏没错

鹿野院平藏天领奉行对外只说是‘重要文件’

鹿野院平藏连九条都没透露具体内容

鹿野院平藏你却连后续的布局都想好了

鹿野院平藏还有《花月怪盗》，那书里的细节太真实，不像是凭空编的

n先告诉你两个秘密吧

你从怀中摸出个油纸包，层层拆开后，露出里面抄录的副本，推到他面前，又指了指自己怀里的书

n第一，这密函是人员失踪名单，末尾标着天理奉行的印记

n第二，《花月怪盗》是我写的，书里的怪盗原型，就是我自己

平藏的瞳孔微微一缩，指尖下意识地攥紧了副本边缘，却没有过多的震惊，只抬眼看向你，眉梢轻轻挑了挑

鹿野院平藏果然是你

他指尖在副本上点了点

鹿野院平藏书里怪盗留花的习惯、对奉行所防卫的熟稔

鹿野院平藏还有那种‘恶作剧式’的作案风格，跟你从前的性子太像了

n写小说是闲得无聊，偷名单是觉得好玩

你慢悠悠地补充，语气里带着几分玩味

n天领奉行把名单藏得那么严实，反而勾起了我的兴趣

n偷完再送回去，看着你们猜来猜去

n就像看自己写的小说照进现实，多有趣

鹿野院平藏好玩？

平藏的眉梢猛地拧起，随即又舒展开，想起过往你总爱用谜题逗他的模样，忽然笑了

鹿野院平藏所以你写那本书、留那朵花、今天捧着书路过

鹿野院平藏都是在给我留线索？

鹿野院平藏故意引我入局？

n算是吧

你承认得干脆

n稻妻的案子太无趣，只有你这天才侦探能跟上我的节奏

n把你拉进来，看看你能不能顺着名单和小说里的伏笔挖出真相

n两个人‘演对手戏’，总比一个人单机有意思

平藏摩挲着副本边缘，松石绿色的眼眸里闪过兴味

鹿野院平藏你就不怕我直接把你交出去？

n你不会

你笃定道

n你查案从来不是为了功劳，是为了那点‘破解谜题’的瘾

n而且你肯定发现了，这名单和稻妻近半年的失踪案能对上

n你比谁都想揭开谜底

他沉默片刻，忽然站起身，将副本仔细折好塞进怀里，拍了拍衣摆

鹿野院平藏算你猜对了

鹿野院平藏不过想让我陪你‘演对手戏’，得听我的规矩

n哦？

你挑眉

n说说看

鹿野院平藏下次写‘剧情’前给我透点底

他眼底闪着狡黠的光

鹿野院平藏别总让我对着小说和线索猜，很没面子的

你忍不住笑出声，月光恰好落在你脸上，柔和了眉眼

n可以

n下次我会在新书稿里夹一朵晚香玉，放在你常去的书店

n能不能提前猜到我的下一步，就看你的本事了

平藏挑眉，转身走向门口

鹿野院平藏放心，我的推理，从来不会输给你的‘剧本’

他拉开门，又回头补充了句

鹿野院平藏对了

鹿野院平藏《花月怪盗》的结局赶紧写，别吊我胃口

n等你先解开名单的谜再说吧

你挥了挥手

门轻轻合上，院墙外很快传来远去的脚步声。你走到窗边，看着那道挺拔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指尖无意识地敲了敲桌面

这场以小说为剧本、以真相为赌注的游戏，才算真正开场

《闻香追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