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暖甜遇》

冬日的风卷着碎雪，像无数细针扎在脸上。你把围巾往上拉了拉，几乎遮住半张脸，睫毛上凝着的白霜被体温烘化，顺着眼角滑下一点微凉的水渍。街面上行人寥寥，店铺大多关着门，只有路灯的光在雪雾里晕开一片昏黄，你踩着积雪往前走，每一步都陷进松软的雪里，发出“咯吱”的轻响。风越来越烈，刮得你几乎睁不开眼，你狼狈地转着圈寻找避风处，目光突然被街角那盏暖黄的灯吸引——是一家藏在巷口的奶茶店，玻璃门上蒙着厚厚的雾气，隐约能看到里面晃动的人影和蒸腾的热气，像个被雪裹着的小暖炉。

你几乎是踉跄着跑过去，推门时带起的冷风撞在暖空气上，激起一阵白雾。店内飘着浓郁的奶香和焦糖味，暖气管发出轻微的嗡鸣，驱散了身上大半的寒气。店员穿着毛茸茸的围裙，笑着抬头问你要点什么，你搓着冻得发红的指尖，目光扫过菜单，随口点了杯热芋泥波波奶茶，特意嘱咐要多加糖。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椅子还带着暖意，你舒了口气，将冻得僵硬的手贴在冰凉的玻璃上。

雾气顺着掌心的温度化开，思绪像被暖气熏得有些飘忽。最近总想起卡维，想起他迎着阳光笑时露出的小虎牙，想起他熬夜改图纸时被灯光染成金棕色的额前碎发，想起他偶尔抱怨项目麻烦，却还是会认真帮你解决难题的模样。指尖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在雾面上轻轻划过，“卡维”两个字带着点笨拙的亲昵，悄无声息地浮了上来。

等反应过来时，脸颊“唰”地一下红透，从脸颊蔓延到耳尖，连脖颈都热得发烫。这可是在公共场所！你慌乱地抬手去抹，掌心用力蹭过雾面，原本的字迹被晕开，蓝色的水汽顺着掌心纹路漫延、交织。你越抹越慌，手指在玻璃上胡乱划着，试图把痕迹彻底擦去，可不知怎的，晕开的线条竟慢慢聚拢、成形：一道微微上扬的弧线是唇角，挺拔的线条勾勒出鼻梁，两侧散开的水汽像他蓬松的卷发，甚至能隐约看出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分明就是卡维的模样！模糊却鲜活，像他某次在画室里，隔着画布望向你的时候，眼底盛着的、比阳光还暖的光。

你彻底愣住了，指尖悬在玻璃前，忘了动弹。窗外的寒风还在呼啸，卷起雪花拍打在玻璃上，留下细碎的白痕；店内的暖气裹着芋泥的甜香漫过来，玻璃上的雾气慢慢流动，那张“脸”也随之轻轻晃动，仿佛下一秒就要从雾里走出来，笑着对你说“原来你在这儿”。心跳突然变得又快又重，像要撞碎胸腔，你盯着那片晕开的痕迹，脸颊的热度迟迟不散，连店员端着奶茶走过来，轻声喊你时，都没听清。

直到冰凉的杯壁触到你的手背，你才猛地回过神，慌乱地收回手，假装整理围巾，避开店员疑惑的目光。捧着温热的奶茶，指尖的暖意却抵不过心底的悸动，你下意识地回头望了眼身后，空荡荡的座位，只有零星几位客人低头喝着奶茶，并没有那道熟悉的身影。你轻轻舒了口气，却又莫名涌上一丝失落，低头抿了口奶茶，甜腻的芋泥在舌尖化开，却盖不住心里那份突如其来的、带着点羞涩的欢喜与怅然。

就在这时，门口的风铃突然叮当作响，一阵冷风裹挟着雪粒涌了进来，伴随着一道熟悉的、带着点笑意的声音

卡维老板

卡维一杯热可可，要最甜的那种！

你浑身一僵，手里的奶茶杯差点滑落。这个声音……是卡维？你猛地抬头，看向门口的方向，穿着米白色大衣的少年正站在门口抖落身上的雪，蓬松的卷发上沾着细碎的白霜，脸颊被冻得微红，却依旧挡不住那双明亮的眼睛，正笑着和店员说话。他似乎察觉到你的目光，转头望过来，视线在你脸上停顿了两秒，随即眼睛一亮，迈步朝你走来。

卡维好巧啊，你也在这里？

卡维在你对面的座位坐下，身上还带着室外的寒气，却瞬间让整个角落都变得鲜活起来。他注意到你盯着玻璃的目光，顺着看过去，雾面上那张模糊的侧脸还未完全消散，他挑了挑眉，语气带着点好奇

卡维这玻璃上画的是…？

你的脸瞬间又红了起来，慌乱地抬手去擦，嘴里结结巴巴地解释

n没、没什么！

n就是雾气太大，随手画的…

卡维看着你慌乱的模样，眼底的笑意更浓了，他没有追问，只是拿起桌上的纸巾递给你，轻声道

卡维别急，慢慢擦

卡维雪下得太大了

卡维我本来想去设计院，结果路太滑，就绕到这里躲躲风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你手里的奶茶上

卡维你点的芋泥波波？

卡维我记得你很喜欢喝这个

你接过纸巾，指尖微微颤抖，心里像揣了只兔子，怦怦直跳。原来他记得你的喜好…你抬头看向他，恰好对上他含笑的眼睛，那里面盛着暖黄的灯光和细碎的雪光，比你画在雾面上的模样，还要清晰动人。

攥着纸巾的指尖泛白，低头盯着奶茶杯里晃动的芋泥，耳尖的热度半天没褪。卡维没再追问玻璃上的痕迹，只笑着跟你聊起雪天的麻烦，说他出门时差点踩滑摔进雪堆，说设计院的图纸被风吹得漫天飞，连带着他新做的模型都沾了雪粒。他说话时语气轻快，偶尔抬手拂去卷发上残留的白霜，指尖划过脸颊的弧度都带着鲜活的暖意，让你原本慌乱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店员端来热可可，杯壁氤氲着热气，卡维拿起勺子轻轻搅拌，巧克力的甜香混着奶香漫过来，与你杯里的芋泥味缠在一起。

卡维其实我刚才就看到你了

他忽然开口，目光落在你泛红的脸颊上，带着点狡黠的笑意

卡维在门口的时候

卡维就看见有人对着玻璃发呆

卡维没想到是你

你猛地抬头，对上他含笑的眼睛，心跳又漏了一拍

n你、你早就看见了？

卡维嗯，看你看得挺认真，就没打扰

卡维喝了一口热可可，舌尖轻轻舔了舔唇角

卡维不过刚才玻璃上那个影子…看着有点眼熟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目光又飘向那片渐渐淡去的雾痕。

你的脸瞬间又红到了耳根，急忙摆手

n真的是随手画的！

n雾气太浓，瞎划的而已！

卡维看着你急得快要结巴的模样，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小虎牙在暖光下闪了闪

卡维好啦，不逗你了

他放下杯子，身体微微前倾，声音放轻了些

卡维雪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卡维等会儿我送你回去吧？

卡维你一个人走太危险了

你愣了愣，抬头看向他。窗外的雪还在下，大片的雪花落在玻璃上，很快就被暖气烘化，留下一道道水痕。卡维的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明亮，带着真诚的关切，不像在开玩笑。心里突然涌上一股暖流，盖过了之前的羞涩，你轻轻点了点头

n好…谢谢你

他笑得更开心了，又跟你聊起最近的项目，说起他新设计的建筑模型，语气里满是骄傲。你静静地听着，偶尔插一两句话，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他脸上，他说话时眉飞色舞，眼睛亮晶晶的，额前的碎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连抱怨甲方难缠时，嘴角都带着点不服输的笑意。原来隔着雾面画了无数次的模样，真真切切出现在眼前时，会让人这么心跳加速。

喝到一半，你想起刚才慌乱中没擦干净的玻璃，悄悄抬眼去看，却发现卡维不知何时已经起身，正拿着纸巾轻轻擦拭那片雾痕。他的动作很轻，指尖顺着玻璃上残留的水汽慢慢划过，把最后一点模糊的轮廓擦得干干净净，连带着你之前写下的名字痕迹，也彻底消失在透明的玻璃上。

卡维好了

卡维这样就不会有人发现你的“大作”了

他转过身，把纸巾扔进垃圾桶，笑着冲你眨了眨眼。

你看着他坦然的模样，心里的羞涩渐渐变成了甜甜的欢喜，忍不住低下头笑了笑。等两人都喝完热饮，卡维拿起外套，自然地对你说

卡维走吧，我送你

推开门的瞬间，冷风又卷着雪粒涌来，你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卡维却往你身边靠了靠，用自己的大衣替你挡了大半风雪。

卡维跟着我走，小心脚下

他的声音在风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你跟在他身后，踩着他踩过的脚印往前走，积雪没那么深了，也稳当了许多。他偶尔会回头看你，确认你没跟上，就放慢脚步等你，嘴里还念叨着

卡维慢点走，别急

雪落在他的卷发上，很快积了薄薄一层白，像撒了点糖霜，你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想起玻璃上那道模糊的侧脸，嘴角忍不住上扬。

走到你家楼下时，卡维停下脚步，转身对你说

卡维上去吧

卡维雪还在下，别再出来了

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水果糖，递给你

卡维这个给你，甜的，能暖身子

你接过糖，指尖触到他微凉的掌心，心里又是一阵悸动。糖纸是明亮的橘色，像小太阳一样。

n谢谢你送我回来

n还…还谢谢你的糖

你攥着糖，小声说道。

卡维不用谢

卡维笑得眉眼弯弯

卡维其实能遇到你，我也挺开心的

他抬手拂去你肩头沾着的雪粒，指尖的触感轻轻的，带着点微凉，却让你心里暖暖的

卡维下次如果再遇到这么大的雪

卡维记得给我发消息，我来接你

你用力点头，看着他转身走进风雪里，米白色的大衣在白茫茫的雪地里格外显眼。他走了几步，又回头冲你挥了挥手，才继续往前走，渐渐消失在巷口的拐角处。

你攥着那颗还带着他体温的水果糖，站在楼道口，看着漫天飞雪，脸颊依旧发烫。刚才他替你擦玻璃的样子，他笑着调侃你的样子，他替你挡风雪的样子，一一在脑海里回放，像慢镜头一样，清晰又温暖。

回到家，你剥开糖纸，把糖放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像奶茶里的芋泥，又像卡维的笑容，暖到了心底。你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雪还在飘，忽然想起奶茶店里那片雾面，想起你无意识写下的名字，想起晕开的那张侧脸。

原来有些藏在心底的喜欢，就像冬日里的暖饮，看似不经意，却能在寒风里，带来一整个冬天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