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村后山的雨总比别处冷。
慢羊羊的拐杖戳在泥泞里,溅起的水花打湿墓碑底座。“守护”二字被雨水泡得发暗,落款处的七个名字早已模糊——那是守护者队全员的墓碑,并排立在最高的坡上。
红太狼蹲在最右侧的墓碑前,指尖抚过“灰太狼”三个字,指甲缝里还嵌着灶台的烟灰。三天前她煮了蛋炒饭,端到这里时才想起,除了灰太狼,只有机器人守护能吃下她的手艺,可守护的核心也在混沌之战里烧熔了。
“村长,他们又在骂了。”暖羊羊举着破旧的平板,屏幕上黑粉的评论刺眼:“要不是他们逞能,灾难根本不会来。”
慢羊羊闭上眼。他总想起送医那天,黑粉围堵救护车的场景,喜羊羊攥着他的手喊“村长快一点”,声音里的血沫沾在他的袖口。那时沸羊羊还在拼命推开人群,美羊羊用身体护着受伤的懒羊羊,灰太狼则死死按住自己被毒气灼伤的胸口——他们前一晚刚在与狂太狼的战斗中铅中毒昏迷,醒来就立刻投入了新的守护。
雨突然变大了。小灰灰牵着儿子的手走来,手里攥着个褪色的篮球,那是喜羊羊受伤后再也没能拿起的那个。“爷爷,他们说守护者队是罪人。”
红太狼猛地抬头,泪混着雨水砸在墓碑上:“你爷爷当年被雷鸣闪劈中时,这群人在喊英雄;你喜羊羊叔叔摘下雨铃铛养伤时,他们在喊加油。”她指向远处的村庄,新盖的房子还留着守护者队用身体挡住崩塌梁柱的痕迹,“现在灾难过去了,倒要骂他们多管闲事。”
慢羊羊忽然想起灰太狼曾说的话:“我抓了一辈子羊,最后才懂,守护比掠夺难多了。”那时灰太狼刚从机械化的痛苦中恢复,胸口的金属疤痕还在发烫。
暮色渐沉,村民们举着灯往山下走,有人小声说:“要是喜羊羊在,今晚的台风肯定能挡住。”这话像针,扎得红太狼浑身发抖。
小灰灰把篮球放在墓碑前,篮球上的签名被雨水晕开,依稀能看见“守护者一个都不能少”的字样。他儿子伸手去摸碑上的字,突然问:“爷爷,他们为什么不笑了?”
红太狼捂住嘴,哭声闷在雨里。她想起很久以前,喜羊羊总笑着说“别怕有我们”,懒羊羊会把最后一根青草蛋糕分给大家,沸羊羊拍着胸脯说“交给我”。可那些笑容,终究停在了那个被耽误的清晨。
雨停时,天边泛起微光。墓碑上的“守护”二字被月光照得发亮,像极了他们从前战斗时眼里的光。只是这光,再也暖不了等待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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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椰蓉片)作者下一篇见